迎接建党周年作品孙铁军松花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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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现在,小日本配合美帝围堵中国,其“打倒中国、称雄东亚″的野心毕露无遗。《松花宝砚》开篇便揭露了小日本的“大陆政策”,侵占中国是小日本的“千年美梦”!

松花宝砚

孙铁军

1

年4月9日,日本鸟人天皇生日庆宴。

鸟人天皇一件一件打开进贡的生日礼物,无非是从全世界各地掠夺来的金银财宝,珠玉首饰和珍稀古玩,鸟人赏玩一件便递到皇后手里,由皇后亲自送到陈列室陈列。

鸟人正玩到兴头之时,听到伺卫官报告:“关东军参谋长西竖平器朝见!”随着声音,走进来一秃顶黑胡的粗壮军人,他一手端着军帽,另一手拎着两只礼盒。

鸟人天皇说:“好一个姗姗来迟的剃刀将军,不知你给我带来什么礼物?”西竖平器行鞠躬礼后,说:“为臣带来的礼物,肯定是其他人所没有的。”说着,先递上一只盒子,鸟人打开一看,是一只多须的人参。

西竖说:“这是中国东北长白山的百年人参,大滋大补,祝天皇健康长寿,百年不老。”

鸟人听后,笑滋滋地说:“另一只盒子呢?”

西竖平器说:“这只盒子里是由一百颗中国人顶骨串成的珠子,祝天皇国威四方,疆土万里。”

鸟人一听说是由人的顶骨串成的珠子,顿觉悚然:“这只盒子就不要打开看了,你要听从我的教导,少杀人多征服,才能我完成我制定的‘大陆政策’。”

西竖平器说:“是的,是的,为臣谨听天皇教导。‘大陆政策’五已完三,现已征服台湾、朝鲜、满蒙,马上可以进军华北,征服中国全境,进而征服全世界!”鸟人天皇说:“好啊!好啊!你这个有功之臣,朕怎样谢你才好?”

西竖平器说:“天皇言重了,我带来一面日本太阳旗,请天皇赏脸写几个字吧。”西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面白色锦旗,锦旗中间绣着一个火红的太阳。西竖把旗帜平铺在天皇的案子上,说:“请天皇题字!”

鸟人天皇吩咐皇后研墨,然后拿起毛笔,在红太阳的四角分别写上了“武运长久”四个大字,天皇在写武字的时候,故意在“武”字上加了一撇,皇后憋不住在一旁抿着嘴乐,天皇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中国人写武字,没有那一撇,还说什么‘武不带刀’,不带刀能‘武运长久’吗?我们日本人写“武”字,就少不了挎一把东洋大刀,这才能“武运长久”呵!”天皇光顾乐了,手拿着毛笔直颤,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滴到了鲜红的太阳上,红太阳顿时变成了黑太阳。

鸟人说:“你们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再换一幅吧?”

西竖平器奉承地说:“不用换了,就用这一幅,日本的太阳是红的,满洲的太阳是黑的!”

鸟人天皇说:“也好,也好。”然后端详着手中的笔,忽然问道:“听说中国人常使用的笔墨砚台都很好,乾隆、嘉庆都有一块松花砚,爱不释手,连死了都要放在身边做陪葬品,不知否仁有没有?”

西竖平器说:“否仁也有一块。中国人说‘松花砚,金不换,小大由之,任我宣’。这‘松花砚’是用混同江边的松花岩雕成的砚台,‘金不换’是用泰山墨岩磨成的墨块,‘小大由之’指的是既可以写小字,又可以写大字的杭州西湖产的湖笔,‘任我宣’是任我在上边写字的宣纸,产自安徽。”

鸟人天皇说:“否仁皇帝可挺会玩的,就这文房四宝四样便可分别采自中国各地,他可够能享受的!”

西竖平器说:“他不享受干什么?国事不用他管,由我们日本人代管了,他每天只管享乐便是!”

鸟人天皇说:“否仁这四样东西,有三样我已有了,现在只少一样松花砚,听说松花砚里磨出的墨蘸到笔上不湿不燥,嗳!我要有一块松花砚就好了,写字也不至于滴落一大滩墨汁!”

西竖平器说:“既然天皇喜欢,回满州后我把否仁那块要来进献给天皇!”

鸟人天皇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西竖平器心里想:“我们大日本就是专门夺人所爱的,中国人的领土我们都夺了,难道不能夺一块松花宝砚吗?”

西竖平器回到关东军司令部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见否仁皇帝。

伪皇宫勤民楼,是否仁皇帝办公的地方,不过,他已无“公”可办,他的“公”早被日本人一手包办了,他现在在勤民楼只是作作诗写写字,消磨时间混混日子。否仁皇帝不同已往的皇帝,他没有金銮殿,也不穿龙袍,只是一身便装,戴一幅金边眼镜,外表上看只不过是一个文弱的教书先生而已,如果不是在皇宫,谁也认不出他是皇帝。

否仁坐在龙案后,太监站立在他身边为他研墨,龙案上的这个砚台正是日本天皇鸟人垂涎三尺的松花砚,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砚池边雕刻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龙,小龙的眼睛栩栩如生,不像是人工雕出来的,而是天然生成。

否仁经常蘸得笔浓墨饱,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诗,他没有天才,自己写不出什么好诗,而他最感兴趣的是唐诗,特别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几句,他的记性也不甚好,记得这好像是杜甫的两句诗吧,唐朝人怎么那么会写诗呢,这两句正是他现在的心情,他刚在宣纸上写了“国破”两个字,便听待卫太监传呼:“关东军司令西竖平器参谋长晋见”

否仁兴趣正浓,勉强地放下笔,习惯性地顺口说了一句:“请进。”

这时进来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家伙,黑色的脸膛,黑色的鼻涕胡,鼻梁上架一幅黑色眼镜。

这个家伙既不下跪磕头,也不打躬行礼,而是大大咧咧地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否仁的对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龙案上的松花砚。

见西竖平器不说话,溥仪只好先说话了:“西竖参谋长,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西竖平器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天皇想要你一件东西,不知你舍得舍不得?”

否仁心里想:“什么舍得舍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千里江山都被抢去了,还有什么东西舍不得呢?”

否仁说:“要什么?请讲。”

西竖平器说:“不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你桌子上的这块松花砚!”

否仁一听鸟人天皇要的是松花砚,顿时傻了眼,他心里想,自己这个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自己的列祖列宗身边都有一块松花砚,而乾隆和嘉庆两位先祖死后还把松花砚做为陪葬品带进坟墓,而自己呢,不仅做的是傀儡皇帝,得管日本人叫爹,而且连一块小小的松花砚也保不住。

他心里想是这么想,但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搪塞地说道:“要这块松花砚吗?好说,好说。”

西竖平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顺手要去抓那块松花砚。

否仁皇帝一伸手将西竖平器的手压住,嘴里说:“不急,不急,这松花砚还有一个镶嵌玛瑙宝石的盒子,现仍放在了画库里,等让太监找来,明天一并奉上,如何?”

西竖平器缩回了伸出的手,他心里想:“否仁老儿明明不高兴送,这只是搪塞,但也不能硬抢。”嘴里说:“也好,也好!”

送走了西竖平器,否仁皇帝沉下脸来,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龙案:“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

3

西竖平器回到关东军司令部,心想:事不宜迟,否仁老儿肯定不会让出松花砚的,现已探知松花砚的下落,剩下来的只能是硬抢。可是硬抢,总是不太文明吧,他转而一想,还是偷吧。

关东军在东北设有各种各样的军事情报机关,有宪兵司令部,有情报部,有调查部,还有由汉奸组成的警察队和保安局,西竖平器就是依靠这些军、警、宪、特的力量,维持其在东北的血腥统治的。

把偷松花砚的任务交由哪个部门呢?西竖平器寻思了一番,决定交由保安局的特谍班来办,西竖平器亲自把特谍班的班长机明勾道找来,面授机宜,要他今晚亲自出马,无论如何,也要把松花砚偷来。

机明勾道接受任务后,回到特谍班便安排人手准备,并大肆宣扬,说西竖平器如何如何欣赏他,如何向他传达任务,让他为鸟人天皇偷块否仁皇帝的松花砚。

特谍班里有我地下党的潜伏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报告给了我党长春市委。

此时此刻,抗联少年独立营的营长张小山正在长春,他是护送抗联的罗登贤师长调任长春市委书记而来到长春的,随他一起来长春的还有一名少年营女战士王小嫚。

听到这一消息后,罗登贤说:“这日本人真是无耻至极,竟然连否仁的一块砚台也不放过,我们能够阻挡这次偷盗吗?”

市委副书记金成浩说:“恐怕不能,我们对伪皇宫不熟,没办法拦截这次盗窃!”

罗登贤说:“那就算了,张小山,王小嫚,谢谢你们一路护送,先在机关里住一宿,明天去公主岭,由公主岭上火车返回抗联大本营。”

张小山说:“不用在机关里住了,我有个表哥住在伊通河边,叫张宝州,多年不见了,正好去看看他,顺便在他那里住一宿,明天一早乘车返回抗联大本营。”

罗登贤说:“那也好,路上要小心。”

张小山和王小嫚离开了长春市委机关,张小山愤愤地说:“西竖平器真不是个东西,臧老大来了就好了,他会武术,能飞檐走壁,他来了,咱们就能拦截这起盗窃!”

王小嫚说:“何必会飞檐走壁才行呢!咱们现在就去伪皇宫查看地形,估算一下盗贼从哪里进,从哪里出,我们埋伏在半路,等他偷出东西来,我们再截获就行了!”

张小山说:“我看行,那我们今晚就不去找我表哥了,试试看能不能抢下来,反正这也不是组织上交给的任务,不管截不截得下来,明天我们照计划准时去公主岭上火车。”

两个人绕着伪皇宫转了一圈,分析盗贼不可能从长春门和含宏门进入,因为那两个门的旁边都有近卫军营房,估计可能会从体乾门进入,得手后再从原路返回。

于是两个人便埋伏在体乾门外的树丛中。

天渐渐地暗下来,保安局特谍班的班长机明勾道穿上夜行衣,只带了一名特谍队员来到了伪皇宫,他计划进入伪皇宫的路线正和张小山他们分析的一样,先从体乾门进,经由否仁供奉列祖列宗的怀远楼,然后进入勤民楼,得手后再由原路返回。

张小山和王小嫚埋伏在体乾门外,天刚一黑,便看见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夜行人,其中一人站立于体乾门下,另一人踩着他的肩膀从门上翻进,下面的人仍然在外面把风。

张小山扯了一下王小嫚的衣襟,两人相视一笑:“有门。”

等那人翻进大门,张小山和王小嫚悄悄地从树丛中溜出,王小嫚从正面吸引那个把风人的注意力,张小山贴着城墙挪到门边,轻轻一下,便用匕首抹了那个人的脖子,然后把尸体拖到树丛里,两个人仍然躲进黑影里等候盗贼的返回。

不一会儿,果然见先前翻进大门的那个夜行人又从大门上翻出来,这人正是机明勾道,他跳落地面,见把风人没了,心想不好,赶紧大步流星地逃跑。

可刚跑了几步,就被张小山一个腿绊绊倒,然后又被张小山抹了脖子,王小嫚抢过机明勾道手里的黄布包袱,两人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两个人跑了一阵子,来到伊通河边,见后边没有人追来,两个人放慢了脚步,打开包袱,松花砚正在其中。

张小山说:“拦截以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块石头怎么处理也没有想,现在抢下来了,我们怎么处理这块石头呢?”

王小嫚说:“我们只不想让它落进日本人的手里,一块破石头,我们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丢进河里,让谁也找不着。”

张小山说:“你说得对,咱们就把它丢进伊通河吧。”说完,张小山就要把包袱往河里扔。

王小嫚说:“且慢!”

张小山问:“你还有什么说道?”

王小嫚说:“我的意思是,这个红绸子包袱丢进河里太可惜了,把包袱留下来,把石头丢进河里。”

张小山说:“也好,以前听教导员说过‘买椟还珠’的故事,今天咱们也干一回!”

王小嫚说:“我不管你买什么卖什么,我只知道什么有用我们就留什么,这个红绸子包袱皮,撕成一条一条的,拴在抗联战士的匣子枪上,不知有多威风呢,那块石头呢,就丢进伊通河吧!”

王小嫚说完就解开红绸子包袱皮,把红绸子揣进自己怀里,把松花砚递到张小山手里。

张小山手一扬,“扑通”一声,就把松花砚抛到了伊通河里。

4

第二天一早,否仁正在寝宫缉熙楼里刷牙,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主子,不好了,外边发生大事了。”

否仁说:“慌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慢慢说。”

那个太监喘了一口气,说:“皇宫体乾门外发现两具夜行人的尸体,另外——”

否仁也着急了“另外,另外还有什么?”

那个太监说:“另外,主子放在勤民楼龙案上的那块松花宝砚也不见了。”

否仁觉得这两件事发生的奇怪,它们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说:“传我的话,令近卫营管事李大卫与市警察署署长组成联合调查组,迅速查清这两件案子,争取午饭前报我。”

到了上午十点多钟,李大卫向否仁报告了调查结果:“这两个黑衣人肯定是来皇宫盗窃松花砚的,他们从体乾门翻墙进入,途经怀远楼,再到勤民楼,盗窃得手后原路返回,而在跳出宫墙的时候,被外边事先埋伏好的几个人所杀,然后劫走松花砚不知去向。”

否仁问:“能确定这两个被杀的人的身份吗?”

李大卫:“从着装上看,好像是日本人,但不好确定。”

否仁问:“凶手可能是什么人?”

李大卫说:“这就难说了,这两个被杀的人都是被人用刀抹了脖子,说明凶手身强力壮训练有素,但究竟是何方人物,是共产党?是国民党?还是东北军?或者是江湖好汉黑吃黑?很难确定。”

李大卫走后,否仁已经心里明白,这两个黑衣人肯定是西竖平器派来盗窃松花砚的日本武士,但杀他们的人是谁呢,是不是西竖平器派来的呢,难道想故弄玄虚,掩盖松花砚的去处,以便混淆视听吗?

否仁正寻思案情,贴身太监报告说:“西竖平器来电话讯问,什么时间能把松花砚送去?”

否仁不由得恼怒起来:“这西竖平器也忒不像话了,明明已把松花砚盗去,反而又打电话来索要,真是无耻极了。”

否仁吩咐:“告诉西竖平器,说松花砚被盗,皇宫外发生凶杀案,让他派保安局人员来皇宫协助调查。”

否仁想了想又对贴身伺卫说:“去告诉新京日报主编,把这两件案子登在报纸上,并悬赏十万大洋寻找松花砚。”否仁本来就是日本人的傀儡,平时忍气吞声惯了,但此时觉得西竖平器也太不仁义,心里想:“狗急了还跳墙呢,我一定把此事闹大,看你如何收场。”

5

西竖平器这边,已经知道机明勾道被杀的事了,他反过来怀疑这是否仁的手下干的,他猜想是机明勾道进入勤民楼盗砚不慎被守卫太监发现,盗宝不成反而被杀,被杀后尸体被拖出体乾门外,故意伪造成在宫墙外被杀的样子,以便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至于死两个人,西竖平器是根本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松花砚没有到手,而这件事是他向鸟人天皇夸下海口的,可现在连这小小的一块松花砚都弄不到手,这不让鸟人天皇耻笑吗?

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决定双管齐下,先借为否仁皇帝选妃之机,把日本女间谍樱井花子安插在否仁身边,让她监视否仁的行动,伺机再次盗出松花砚,

再派几个特谍班的特工人员,去混同江寻找雕琢松花砚的原材料松花石,得到后再找能工巧匠雕几块松花砚——到了那时,就是否仁这块松花砚弄不到手,自己也有几块松花砚向鸟人皇帝进献了。

6

张小山的表嫂邢翠花早晨起来到河边洗菜,见伊通河底有一团黑黑的东西,正往河面上冒出一丝丝黑线,邢翠花想,“那如果不是一条黑鱼,肯定是一只大王八。”邢翠花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接近这团黑黑的东西,猛伸手,一下抓住了它。

“哟,原来是块黑石头!”邢翠花正想顺手扔掉它,可一看这石头方方正正的,上面还雕刻着一条小龙,“这石头也蛮可爱的,拿回家去给老公看看,老公一定喜欢。”邢翠花洗完了菜,回到家中,对她的丈夫张宝州说:“老公,你快看,我从河里给你捞回了一块宝贝!”

张宝州接过石头一看,见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砚台,台边上蜷伏着一条小龙,两只龙眼还在熠熠发光。张宝州心下一惊,“这不是皇宫内的松花宝砚吗?怎么会落到了伊通河中?”

张宝州是附近城郊中学的国文教师,是个通晓古今的文化人,见老婆从伊通河里给自己捞回了这么贵重的宝贝,心中是亦喜亦忧,喜的是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中学教师,平生别说拥有,甚至连见都见不到这样的宝贝,忧的是,这松花砚本是皇宫里的国宝,自己拥有它会不会带来什么灾难呢?

张宝州问:“翠花,你摸起这块石头时有没有人看见?”

邢花说:“放心吧,老公,我摸起这块石头时,河边一个人也没有,谁也不曾看见。”

张宝州说:“这就好,这就好,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块石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邢翠花问:“这是什么石头,你说得这么吓人?”

张宝州说:“这是皇宫里御用的松花宝砚,本不该落到民间的。”

邢翠花虽然不懂什么松花宝砚,但却知道,皇宫里的东西是留不得的,忙说:“既然是皇宫里的东西,咱们留着是个祸害,我还是把它再扔回伊通河吧!”

张宝州心里犹豫:留着,可能引火烧身;扔了,太可惜。最后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峰:“既然没有人看见,那就先留在家里吧。”

7

张宝州办公桌对面坐的是一位教历史的老姑娘,名字叫何丽娜,平时总是风风骚骚的,明知道张宝州已是有妇之夫,还不时的撩人。

张宝州一脚跨进办公室,何丽娜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中的一张报纸递给张老师,说:“张老师,快来看,报纸上登的寻宝启示,御用的松花宝砚被盗了,谁能提供线索,奖励十万大洋呢!”

张宝州听到这话,马上变了脸色,接过何丽娜递过来的报纸,边看,拿报纸的手边哆嗦,何丽娜觉奇怪:“张老师这是怎么啦,手哆嗦什么?”

张宝州连忙强制镇定下来,说:“没什么,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觉,神经衰弱。”

张宝州把报纸还给何丽娜,说:“我第一节就有课,没时间看了,下课再看吧。”

说完,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其实,离上课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呢。

何丽娜觉得张宝州今天的事怪怪的,心里想:“莫非他知道松花宝砚的消息,看他那样,文文静静的,不可能是江洋大盗,但有没有可能是窝主呢?这可是悬赏十万大洋啊!”想到十万大洋,她也就不顾忌是否会冤枉了张宝州,跑到校长办公室向皇宫近卫营报告了张宝州的异常表现。

8

一上午,张宝州提心吊胆地,课也没上好,好容易熬到中午下班,拎着包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回到家后,张宝州把报纸上登寻宝启示的事向妻子邢翠花说了一遍。

邢翠花说:“这东西果然是不祥之物,我还是把它扔回到伊通河吧!”说完,就拿起松花砚要往外走。

张宝州说:“不忙,就是扔,也要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去扔,现在去扔,被人家看见,不是引火烧身吗?”

邢翠花把砚台放下,说:“好吧,咱们先吃饭吧。”

邢翠花放上炕桌,拿来两份碗筷,几碟小咸菜,端来一盆热乎乎的小碴子粥,没有干的,说:“这年头,能喝上一碗小碴子粥,就算谢天谢地了,听说,长春郊外,还有人家饿死的呢!”

张宝州盛上一碗小碴子粥,放到唇边,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到大门外呯呯的敲门声,张宝州心下一惊,说:“翠花,去开门,不管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然后,拿起松花砚,插进热乎乎的小碴子粥盆里。

邢翠花看到张宝州的举动,吓得半天挪不动脚步,这时,外边的门已被砸开,忽啦啦闯进一伙人来,其中有穿黑警察服的,有穿宫廷近卫营服的,还有几个穿日本军服的,这些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先制住张宝州和邢翠花,然后便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搜到。领头的李大卫发现邢翠花眼睛时不时地瞅一下小碴子粥盆。觉得盆里可能有名堂,便拿起勺子,在盆里捞了一下,一个黑乎乎的砚台被捞了出来。

李大卫说:“现在人赃俱获,弟兄们得胜回朝吧!”

一伙人锁着张宝州和邢翠花,李大卫双手捧着刚洗净的松花砚,从伊通河边一路向皇宫走来。

9

说来也巧,此时隐匿在吴家洼子的土匪一枝花匪帮,正在沿着伊通河打野食,见前边一伙人簇拥着一位军官向皇宫方向走去,军官双手还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块石头,后边还用绳索拴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路边围着一大群围观的人。

一枝花忙命师爷去打听是怎么回事,师爷回来报告说,是皇宫近卫军捉住两个闯进皇宫打劫松花砚的人,现在已人赃俱获,正得胜回朝呢。

一枝花一听是闯进皇宫打劫的人,心里非常钦佩,能闯进皇宫打劫,这得有多大的胆量啊,这样的英雄怎么能让近卫军捉回去呢。

一枝花下令:“大家散开,消灭近卫军,救出这两位义士!”

别说,这支土匪队伍真训练有素,一听首领号令,大家立刻沿路散开,土匪和老百姓本来在穿戴上就没有什么区别,李大卫率领的近卫军,正被胜利冲昏头脑,还以为是老百姓夹道欢迎呢!

当近卫军走进伏击圈,一枝花下令开火,三下五除二,大部分近卫军被击毙,李大卫吓得扔下砚台与身边的几个警卫逃之夭夭了。

这支土匪所以叫一枝花,是因为匪首是位女士,她命令小喽啰解开捆绑张宝州和邢翠花的绳索,非常有礼貌地上前打了一躬:“请问,这位义士尊姓大名,是如何翻越皇宫盗出这松花砚的?”

张宝州说:“这位首领误会了,我免贵姓张,是附近城郊中学的国文老师,这是我的妻子邢翠花。我是一介文弱书生,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义士。”

一枝花仔细端详张宝州,觉得张宝州身材瘦弱,并不会什么武功,确认张宝州没有说谎。便问:“那这松花砚是怎么回事?”

张宝州把妻子邢翠花如何去河边洗菜,如何在河底摸到砚台,自己如何在上班时见到报纸上的寻宝启示而心惊,如何被同事何丽娜告密的事细细学说了一遍。

一枝花听完,让师爷拿过来松花砚观看了一番,觉得这块石头,除了上边雕刻的小龙活灵活现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说:“这是一件害人的东西,还是把它扔进伊通河吧!”

师爷在旁边忙说:“大当家的,且慢,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松花砚可以是害人之物,也可以是发财之物!”

一枝花问:“师爷说来听听。”

师爷说:“大当家的,你想一想,皇宫能出十万大洋寻找松花砚的线索,我们要价五十万大洋让皇宫赎回此物,恐怕他们不会拒绝吧?”

一枝花说:“我们虽然在市郊活动,但却没有惊动皇宫,这次直接勒索皇宫,恐怕以后不好相处吧。”

师爷说:“猛虎旁边,岂容他人安卧,我们与皇宫翻脸,是早晚之间的事,不必虑此,先得一笔钱再说,敲来五十万,我们便可以远走高飞。”

一枝花说:“好吧,此事就由师爷处理。”然后对张宝州说:“张老师,你准备怎么办,是跟我们走,还是自己逃命。”

张宝州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便说:“事已至此,就加入你们一伙吧。”

一枝花说:“你是个文人,就在师爷身边当个字匠吧,你老婆可以参加伙头军,上上灶做做饭,以后有了好去处,你们夫妻俩可以随时离开我们。”

李大卫逃回皇宫把事情经过向否仁一说,否仁简直是气昏了头,不久,又接到一枝花匪帮送来的赎票信,更是火上浇油,但他冷静一想,自己是在日本人控制之下,兵力有限,是消灭不了这支匪帮的,何不把此事推给日本人,由他们来处理,自己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只可惜祖传的松花砚是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了。

西竖平器听完李大卫的转述,也是怒火万丈,想到松花砚是天皇钦点之物,自己如果连这样小东西都弄不到手,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皇呢?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一忍,先答应一枝花匪帮的条件,等把松花砚弄到手之后,再发兵剿灭这支顽匪。

一枝花开出的交换条件是:一,赎金五十万大洋;二,后天午时在城郊中学附近伊通河木桥交接;三,双方只许一人上桥;四,你在西边上桥,我在东边上桥,双方不当面交接,待对面走过十步后,放下砚台和赎金,然后返回时各自检查;五,双方不许带任何武器。

西竖平器看完这些条件后,阴笑了一下,对李大卫说:“回复土匪,完全按照他们开出的条件办。不过,回去对皇上说,事情由我来解决,但赎金必须皇上出,这就算皇上孝敬天皇的一点小意思吧。”

10

张小山与王小嫚扔掉松花砚后,便在城郊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便徒步往公主岭东站上火车,他们一路上觉得奇怪,路上的哨卡增多了,检查从严了,他们只好七扭八拐地走到了公主岭,从长春到公主岭本来是很近的路,可他们走了一整天。

在公主岭上了火车,他们觉得气氛更加不对,乘客们大都挤坐在车厢的两头,中间明明有很多座位都没有人敢去坐,在车厢中间只坐着七八个人。张小山和王小嫚在靠近中间处找了个座位坐下后,只听那些人议论纷纷:

“鸟人陛下也真怪,拥有那么多宝物,还稀罕什么否仁的松花砚。”

“那你就不懂了,这叫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鸟人天皇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当然喜欢文房四宝了。”

“更为奇怪的是,我们特高课这么能耐的班长,从皇宫里盗出的松花砚,在半路上竟然被人夺去,听说夺宝的人是城郊中学的一位叫张宝州的老师。”

“还不止于此呢,这个张宝州可不能小看了,他竟然伙同土匪一枝花向否仁要赎金五十万大洋啊,这辈子我们见都没见过。”

“五十万大洋算什么,否仁有的是钱,但愿能把松花砚赎回来,免得我们去混同江找什么松花石。”最后一个人说。

听到这里,张小山与王小嫚已弄清这一伙人是去混同江找松花岩矿的,张小山拉着王小嫚,两个人离开车厢,在下一站下了火车。

王小嫚问:“我们为什么下车?”

张小山说:“我们得返回到长春去,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松花砚怎么又和我表哥扯上联系了?”

11

埋伏在特高科的共产党内线向长春地下党报告了日伪军与一枝花交换赎金和松花砚的时间、地点与有关条件。

长春市新任市委书记罗登贤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关于松花砚一事,他有好多问题弄不明白:“城郊中学的张宝州老师不是张小山的表哥吗?难道是张小山劫了松花砚交给了张宝州保存。张小山呀,张小山,你这可犯糊涂了,这样做不是害了你表哥吗?”

地下党市委副书记金成浩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谁来了?”

罗登贤一回头,见了张小山与王小嫚已经进了办公室,罗书记说:“你们俩个小鬼真的没走,松花砚到底怎么一回事,赶紧说说。”

张小山从办公桌上端起一碗茶一口喝干,忙说:“别急,别急,让我慢慢交待。”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如何劫宝,如何丢进伊通河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罗登贤说:“这就是了,看来是巧了,你表哥张宝州不知怎么又把松花砚从河里摸了上来,于是便有了被告密,被抄家,被土匪解救的下文。”

罗登贤接着说:“现在松花砚在一枝花手里,内线报告,明天中午她要在伊通河上的木桥上与日伪军交换赎金,不能让日本人得到松花砚,张小山,你这个少年营营长,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小山说:“那就再来一次拦路抢劫好了。”

罗登贤说:“这次路可不好拦,伊通河的木桥是供桥东边的中学生上学用的,城郊中学十一点半放学,十一点四十后桥上就再没有人行走,到时候日伪军与土匪方肯定从东西两侧封锁木桥,你怎么会有机会下手呢?”

金成浩说:“我有个主意。张小山,你会游泳吗?”

张小山说:“从小在混同江边长大,狗刨还会两下子。”

王小嫚:“我也会点。”

罗登贤说:“金副书记说的是事先潜伏在河里吧,那就得趁十一点四十以前人多的时候潜伏下去,他们在正午十二点钟交易,张小山,你有本事在水下潜伏二十分钟吗?”

张小山摇摇头:“不能,别说二十分钟了,五分钟也不能。从小练扎猛子,一个猛子下去,顶多呆两分钟,然后就得冒出来喘气。”

罗登贤瞅瞅王小嫚。王小嫚也赶紧摇头。金成浩说:“在桥下事先潜伏不行,我还有另外一个主意,伊通河木桥上游一百米处,有儿块大岩石,老百姓管那里叫钓鱼台,张小山和王小嫚可以先潜伏在那里,穿好特制的潜水服,待正要交接时,从钓鱼台潜下水去,如果时间拿捏的准,等交接的两个人放下东西时,你们二人也正好游到桥边,然后抢到东西就下潜,继续往下游,游到下游的芦苇荡边,我们派几个人接应你们上岸。”

罗登贤:“这个主意好,不过,风险也够大的,为了一块松花砚,值吗?”

张小山说:“值!值!当年杨靖宇将军为了不让日本鬼子抢走混同江边的松花岩,硬是把一座磨石山埋到了地下,现在,我张小山豁出命去也要阻止小日本鬼子抢走松花砚。”

王小嫚说:“小山说的好,我跟他一块去,抢不到手就开枪,同归于尽罢了!”

罗登贤说:“说到开枪,交易条件里规定双方都不得携带武器,估计,土匪方会遵守诺言的,但日伪军方却不会遵守诺言,所以,你们抢到宝物后,尽量往东侧一段游,从东侧土匪方向往下游走。这样便可避免日伪方的枪击。”

金成浩说:“罗书记说的对!”

1

正式交接那一天,骄阳似火,特别是到了中午十二点,人们都热得直冒汗。

代表日伪方的是近卫军营长李大卫,他提着装满五十万大洋的手提箱,从西侧走上桥去。代表一枝花的是张宝州,他提着包裹松花砚的一个红缎子包袱,从东侧走上桥去。

两个人按照约定,走到对面,李大卫说:“原来你真的是土匪!”张宝州说:“原来是良民,现在被你们逼成土匪了。”

两个人穿插走过十步,各自放下东西,开始原路返回,准备拿取对方的东西。这时,突然从水底下冒出两个水鬼。一个抢走了包裹——松花砚的包袱,一个抢走了装满五十万大洋的手提箱。

张宝州说:“李大卫,你们怎么不讲信用!”

李大卫说:“明明是你们不讲信用,”边说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枪,一枪便把张宝州撩倒,从东边跑上来两个小喽啰,赶紧把张宝州架了回去。

西边日伪方一看交易未成,便各自拔出了手枪朝水下、朝桥东射了起来。

东边一枝花方倒是遵守了约定,什么武器也没带,一枝花说:“赶紧撤,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搭上两条人命就不值了。”

再说张小山与王小嫚游到桥下边一百米外的芦苇荡里,两个人从河里爬到沙滩上,摘下面罩,正在高兴。突然从芦苇荡里闯出十几个人蓝衣武装的人,他们用毛巾捂着脸,手里提着长短枪,围住了小山与王小嫚。

他们从张小山与王小嫚的手中夺去了手提箱和包裹,其中一位女的,用手摸了摸张小山的脸:“如果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少年独立营营长张小山了,感谢你送来了国宝松花砚和五十万大洋,就不要你们俩的小命了,还有,托你们俩的福,你们来接应的人的命我们也没要,他们正在芦苇荡里盼着你俩去给他们松绑呢!”

其他人已经跑远,其中一个人回过头来喊:“丽娜,还啰嗦什么,还不快走!”

这个叫丽娜的人好像还舍不得走,又用她那滑嫩的手拍了拍张小山的脸蛋,才依依不舍地跟其他人走了。

王小嫚说:“真够倒霉的,以前咱们俩总是扮黄雀的,这次倒成了螳螂了。”

张小山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阻止了这次交易,只要松花砚不落到日本鬼子手里,不管被什么人拿去,只要他是中国人,我们是不会计较的。”

两个人去芦苇荡里解救了几个同伙,然后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长春市地下党总部办公室。张小山把情形一说,罗登贤的看法与张小山一样,只要松花砚不落到日本人手里,谁愿意拿去谁就拿去!”

金成浩说:“从小山描述的情况上看,打劫我们的人莫非是蓝衣社CC团?”

罗登贤说:“八成是国民党蓝衣社CC团干的,他们要松花砚干什么,难道要拿去孝敬蒋介石?”

金成浩说:“不管他孝敬谁了,我们当下的任务是清查内奸,连张小山的名字和职务都晓得的人,肯定是地下党党部的人,这个内奸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罗登贤说:“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张小山,你不是说有八九个特务去混同江找松花岩矿吗?得赶紧阻止他们,消灭他们,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少年独立营了。”

张小山说:“是,我们马上返回少年独立营基地,让这八九个特务有去无回!”

13

回到抗联少年独立营营地,张小山又选了几个小战士,沿着混同江,去追剿那几个日本特务。

张小山先找到孙老爹,打听磨石山的情况,孙老爹说,磨石山已被杨靖宇司令深埋地下,变成了馒头山,孙老爹又在馒头山上栽满了虎皮杜鹃,一到春天冰融雪化,杜鹃花开,满山透红,根本见不到什么松花岩。

张小山道别了孙老爹,又逆流而上,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见到那八个日本特务的影子,张小山的心里寻思道:“莫非这八个特务已返回长春了?是找到松花岩了呢?还是无功而返了呢?”

再往上游走,就是混同江的发源地,现在叫“江源县”,原名叫“三岔子”的地界,三岔子县有一个地方叫“城墙砬子”,顾名思义,是山的形状又直又陡,像刀劈斧砍的城墙一样。

农村里管有技术的人都叫“匠”,会木工活的叫“木匠”,会画画的叫“画匠”,有点文化的叫“字匠”,郭老爹会雕刻石头,叫“石匠”。

张小山领着几个少年营战士来到郭石匠住处。

既为石匠,果然名不虚传,房子是石头砌的,院子里的石磨、石碾是花岗岩的,喂牲口的糟子是大理石雕的,而嵌在院中间木架子上的一块磨石刀,是松花岩的。

张小山正要喊:“郭老爹在家吗?”只见郭老爹领着他的女儿郭巧巧,背着包袱已开门出来。

张小山忙问:“郭老爹要出远门吗?”

一见是张小山,郭巧巧忙跑过来,眼泪汪汪的,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小山心里一惊,拍了拍郭巧巧的肩膀:“小妹,别急,有话慢慢说。”

还是郭老爹沉稳,拉着张小山的手说:“小山子,好久不见了,赶紧让弟兄们进屋里坐。”

进到屋里,大家围绕石桌坐下,郭巧巧给每位战士倒了一杯水,郭老爹开始了讲述昨天发生的故事。

昨天一大早,郭老爹正在扫院子,见院外来了八个人,他们每人都背着行囊,手里拿着一只锤子,进了院子,这敲敲,那砸砸,忽然有一个人敲了敲磨刀石,高兴地喊叫起来:“松花石,松花石,找到了。”

那八个人立刻围住了磨刀石,反复地敲,反复地看,其中一个人说:“这块磨刀石,雕刻十块松花砚也够了,只可惜太平滑,雕不出小龙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问郭老爹:“你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石头吗?”

郭老爹说:“这样的石头很难找,不过,远处的山洞里有,只是太危险。”

那个领头的说:“危险的不怕的,我们的有枪,你的,领我们去,赏钱大大的。”开始时这几个人说的都是流利的汉语,可能是过于高兴,这个领头的开始结结巴巴的说半日本的汉话来。

郭石匠:“你们是日本人?”

那个领头的说:“我们是日本特高科的人,天皇陛下想要一块松花砚,现在我们找到了雕刻的材料,只是不能雕龙雕凤,你如果能领我们找到能雕龙雕凤的石材,我们赏金大大的给。”

知道那八个人是日本人,郭石匠有点后悔自己多话,但事已至此,只好说:“不仅能雕龙雕凤,就是雕乌龟王八也可以。”

郭石匠说的这几句不敬的话,不但没惹恼日本人,反逗得他们直叫好,说:“快领我们去,快领我们去。”

郭石匠说:“着急是不行的,我得准备好绳索,你们也歇歇吧,吃完午饭再出发。”

郭石匠说完,就去找来一大堆绳索,坐在石凳上把绳索一根一根地接了起来。

郭石匠的女儿,为了躲避战乱,穿的是男孩的衣服,而且剃了光头。正在灶下生火烧水。两个特务走进灶间,说是去帮忙,可一个特务见郭巧巧的秃头白白亮亮的,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把,郭巧儿用胳膊一挡,那个特务觉得这胳膊细皮嫩肉的,软软滑滑的,不可能长在男孩身儿,便大叫:“是个女的,是个女的!”

一听是个女的,特务们如同恶狼闻见了血腥,便上前拉扯。

郭巧儿大喊:“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郭石匠听到女儿的喊声,放下手里的绳索,操起一把斧头,闯进灶间,推开几个特务,把女儿揽在怀里:“谁敢碰我的女儿,我就跟他拼老命!”

那个领头的跟着跑进来,斥责那些特务们:“真不知好歹,都滚一边去!”

郭石匠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现在看来是引狼入室了。”

那个领头的说:“误会,误会,我们是好人,他们是跟你女儿闹着玩的!”

在那几个人围着石桌吃午饭时,郭石匠在灶间用双手搂着郭巧儿。

郭巧儿说:“爹爹,我怕。”

郭石匠说:“不怕,不怕,有爹爹呢!”但不怕是假的,这些强盗现在有所收敛,是为了找石材。等找到石材之后,那就灾难临头了。

“绝不能让他们找到石材!这是些野兽,我只好先下手了。”

那八个特务吃完午饭,叫嚷着让郭石匠领着去找石材。

郭石匠说:“那好,我领你们去,不过,得你们八个一块跟我去。”

那个领头的说:“那不行,我们的行囊要放在院子里,得有人守着。”

郭石匠说:“那让我的女儿跟我一块去!”

那个领头的心想:“你女儿是我们手中的人质呢!怎能跟你一块去。”嘴里说:“那也不行,女孩子家,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其中一个特务显得不耐烦了,拔出手枪,指着郭石匠:“啰嗦什么,还不赶快走”

见到这种架势,郭石匠只好背上了绳索,跟六个特务一起上路。那个领头的,对留下的两个特务说:“规矩点,不要与小孩子闹着玩。”

14

郭石匠领着这六个特务,走上了城墙砬子的盘山路,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来到城墙砬子的最高峰。郭石匠放下背着的绳索,说:“就是这里,到了。”

那六个特务站在山峰往下一看,吓得直咂舌头,这是一处绝壁,绝壁下是滔滔的混同江水。

郭石匠说:“山洞就是在石壁的半腰。”说着把绳索拴在山峰的一棵大树上,说:“这个绳索年头多了,有些烂了,一回只能下去一个人,你们说,是谁先下去?”

那个领头的往绝壁下看了看,吓得后退半步:“郭老爹,你熟悉,还是你先下去吧!”

郭石匠说:“那好。”用手拽了拽绳索,试试是否拴结实了,然后握着绳索,一步一步往下蹓,不一会便蹓进绝壁半腰的山洞中。

郭石匠喊:“好了,我下来了,哪个还下,赶紧的!”

一个特务小心翼翼地、抖抖擞擞的总算下来了,刚爬进洞口,郭老爹一石锤把他砸死了,然后一脚把他踢向山洞深处。

又下来一个,又是一锤一脚。

接连下来四个,郭石匠四锤四脚便解决问题。

郭石匠对着上边喊:“快下来呀,洞里发现金元宝了,他们四个人正在抢呢!”

留在上边的两个特务的任务是看着绳索的,是不应该下来的,但听郭石匠说洞里有黄金,也就忘了自己的任务,争抢着往下蹓,其中一个没把住,掉了下去,摔到江边的石头上,粉身碎骨,另一个蹓进洞里,也被郭石匠一锤一脚解决问题。

解决了这六个特务,郭石匠顺着绳索攀上山峰,快步跑回家中,见两个留守的特务正对郭巧儿动手动脚,郭巧儿东躲西闪,始终逃不脱两个人的纠缠。

见郭石匠回来了,两个特务便不再嬉闹,问,“找到石材了吗?”

郭石匠说:“石材是找到了,但搬不上来,得打个罗筐往上吊,说完,便去后院仓房里找出一个罗筐,放在院中间的石桌上,用绳子往罗筐眼里穿,可怎么穿也穿不进。

两个特务围上来,一个特务接着罗筐,一个特务往里穿绳。郭石匠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举起石锤,一锤要了一个特务的小命。郭巧儿也是个快手,拿起石桌上的石臼,一臼便砸死了另一个特务。父女两急急忙忙地把两个特务装进麻袋,丢进波涛滚滚的混同江。杀了八个鬼子,父女俩现在正打算逃进深山里呢。

听完郭老爹的讲述。张小山伸出大拇指:“英雄!英雄!你们父女两真是英雄。看来,你这家是不能住了,跟我们回抗联少年独立营吧。我代表少年独立营的战士欢迎你们!”

王小嫚有着与郭巧儿同样的经历,这时拉着郭巧儿的手说:“回少年营吧,把头发留起来,那里有不少跟你一样的姐妹!”

15

松花砚没有弄到手,派去混同江寻找松花岩矿的八名特务,也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西竖平器沮丧极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松花砚三次唾手可得,而又三次被人家劫走,让我在同僚面前丢尽了颜面,下一步怎么办呢?”

坐在他旁边的猪候秘书长说:“在支那,明抢硬夺,我们是行家里手,似这样巧取豪夺、斗智斗勇之事,还是请另一位专家吧!”

西竖平器问:“请何方圣贤?”

猪候答:“请东方魔女——鬼冢苗子。她现在就在上海。”

西竖平器说:“似此等小事,把她请来是不是小题大作了?”

猪候说:“这绝不是小题大做,你想,松花砚三次被劫,惊动了日本朝野,现在又不知着落,不是在共产党手里,就是在国民党手里,如果我们再抢不回来,别说你个人的颜面,就是整个关东军的颜面都会丢尽。”

西竖平器:“那好吧,发电,请鬼冢苗子速来长春。”

16

西竖平器在办公室门口迎接乘飞机赶来的鬼冢苗子,走过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留着分头,细皮嫩肉,一幅标准的公子哥儿的打扮,如果不事先知道是位女郎,都会认作是个男人。

西竖平器:“谢谢你千里跋涉,不顾鞍马劳顿,便立即来见我。”

鬼冢苗子:“参谋长召见,必定有急事、大事,怎敢稍有怠慢,还是多谢参谋长破格相迎了。”

西竖平器:“你是大日本的骄傲,这次是我请你来的,小迎几步,不算破格。”

两人落坐,侍者献茶,鬼冢苗子说:“有什么任务,请尽管吩咐!”

西竖平器:“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请你到长春来,有两项重大而棘手的任务交给你。”

鬼冢苗子:“第一项是?”

西竖平器说:“第一项是我代表天皇陛下授你为安国军司令。”

西竖平器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长提包,接着说:“这提包里是一套少将军服,少将级用的军刀,佩枪和望远镜。从今天起,你就是少将级安国军司令!不过——”

鬼冢苗子:“不过什么?“

西竖平器:“不过,你只是光杆司令一个,安国军的将士将由你自己来组建,招募,安国军的任务是协助关东军,保卫满洲国。”

鬼冢苗子:“那第二项任务呢?”

西竖平器:“第二项任务,也是最紧急的任务,鸟人天皇相中了否仁的松花砚,可这块宝砚现已下落不明,具体情况将由皇宫近卫军李大卫营长告诉你。你的任务是把这块宝砚完好无损地找回来,献给鸟人天皇。”

鬼冢苗子:“否仁皇帝的这块松花砚我见过,有什么好玩的,我手头有一方掐丝景泰兰的座狮摆件,好玩得很,是国民党行政院长孙科孝敬我的,现在我把它献给天皇吧。”

说完,鬼冢苗子从背囊里拿出这方座狮摆件交给西竖平器,西竖平器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爱不释手,但嘴里却说:“这种东西当然宝贵值钱,但天皇有很多,就不再夺你所爱了,你还是全力以赴地去找回松花砚吧。事先叮嘱你一句,找松花砚可不是小事,有可能遇上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棘手人物,你可要谨慎从事。对了,为了帮助你找松花砚,特高课拨五十名特工给你使用,找到松花砚后,你就以这五十名特工为基础,扩充安国军。”

17

鬼冢苗子先找来特高课原负责人和皇宫近卫军李大卫营长,详细地询问了松花砚丢失的经过。

听完汇报后,她推断松花砚现在可能在国民党蓝衣社CC团的成员手中,根据情报,长春市的蓝衣社有60名社员,鬼冢苗子想:这就好办了,60个人总不能都是英雄好汉吧,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是懦夫,松花砚便可追缴回来。她命令特高课特工,对长春市蓝衣社的成员秘密跟踪,抓捕,拷问。

她又想到了另外一种简单的方法,否仁皇帝不止有一块松花砚吧,明天去见见这位表哥皇帝,当面跟他要一块,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这里我要向读者交待一下,鬼冢苗子为什么会称否仁为表哥。鬼冢苗子原来不是日本人,她是中国人,她的原名叫金壁辉,是满清肃亲王善耆之女,后来,善耆把她送给了日本浪人鬼冢浪速当养女,鬼冢浪速把她带回日本进行了严格的特工训练,然后派往上海从事间谍工作,被日本谍报机关称为东方魔女。按辈分,她是否仁的表妹。

18

鬼冢苗子到皇宫里拜访否仁皇帝。

否仁:“多年不见了,表妹出息得一表人材,见你这种打扮,我不该叫你表妹,而应该叫你表弟了。”

鬼冢苗子:“叫什么任凭陛下,不过,我很怀念皇宫生活,如果有机会,我想进皇宫里住几天。”

否仁:“怀念就好,不要再给日本人当差了,回来吧,我可以封你为御前侍卫官,出入都跟表哥在一起。”

鬼冢苗子:“谢谢表哥提携,不过,这事可不是表哥说了算的,你虽然贵为皇帝,不是还得听日本人的吗?我现在已被天皇封为安国军少将司令官,虽然不能在你左右侍候你,但我可以在皇宫外保卫你的安全。”

否仁被揭了伤疤,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他无精打采地搭讪着说:“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进皇宫,不是专门来看看表哥吧”鬼冢苗子:“表哥说那里去了,小妹进宫就是专门来看望表哥的,顺便——”

否仁:“顺便什么?”

鬼冢苗子:“顺便向表哥要一件小东西”

否仁:“什么小东西?”

鬼冢苗子:“松花砚。”

否仁一听松花砚,知道鬼冢苗子此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便反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松花砚已被西竖平器派特工潜入皇宫盗走了吧?”

鬼冢苗子:“这事我知道,不过,皇宫这么大,松花砚不止一块吧?”

其实,松花砚皇宫里的确还有几块,虽然不是雕龙的,但也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否仁早已把它们秘密收藏起来,他虽然是日本人的儿皇帝,但也不愿意把国宝奉献给日本人。

否仁说:“表妹说哪里话,松花砚是价值连城的国宝,这种国宝只有一块,如果有许多,那还算国宝吗?”

鬼冢苗子明明知道否仁在跟她诡辩,但否仁不给,她也不能硬抢,心想,这次要不到,以后找个机会住进皇宫,还是用西竖平器的老办法,要不到便偷,偷不到便抢。

鬼冢苗子说:“表哥今天好像不怎么喜欢见客,那就再见了。”

否仁说:“表哥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这里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愿意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送客!”

19

特高课开始抓捕长春的蓝衣社成员,抓捕后在刑讯室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用烙铁烙,使尽了各种刑罚,先后抓了四十人,也没有审出松花砚的下落,这四十名蓝衣社成员都是铁骨峥峥的汉子。

鬼冢苗子等不下去了,在抓到第四十一名蓝衣社成员时,她决定亲自出马。

这第四十一名蓝衣社成员是位大学教授,是蓝衣社的社长,名字叫何鸿儒,人如其名,一副学者教授的架式。

鬼冢苗子没有把他弄去刑讯室,而是把他请到办公室里,落坐敬茶后,鬼冢苗子拿出今天的《新京日报》给他看,《新京日报》上登了何鸿儒的一篇应征信,应征信的内容如下:

安国军司令鬼冢苗子阁下:

悉闻贵军在长春招募人才,我蓝衣社六十名成员愿应征麾下,为中日和善,保卫满洲,尽一份绵薄之力。

长春蓝衣社何鸿儒敬上

何鸿儒看完报纸,不屑地微笑了一下:“这应征信不是我写的。”

鬼冢苗子:“我知道这应征信不是你写的,但南京方面知道吗?”

何鸿儒说:“你们已抓捕了我四十名成员,不知所为何事?”

鬼冢苗子:“没什么事事,只为一件玩物,如果你识时务把它交出来,不但你可以安全回府,先前抓捕四十个人,也可以无罪释放。”

何鸿儒:“你说的是什么玩物?”

鬼冢苗子:“松花砚,据我所知,贵社抢了否仁皇帝的松花砚和五十万大洋,五十万大洋,就不再追究了,但这松花砚必须原物交回。”

何鸿儒:“你说错了,我们是劫获了松花砚和五十万大洋,但却不是从否仁手中劫获的,而是从共产党手里劫获的。”

当时,何鸿儒的蓝衣社劫获松花砚后,确实想把它献给蒋介石,但几次给南京发电,不但没得到南京总社的赏识,反而责怪他不顾大局,因小失大,这真是溜须溜到驴蹄子上了,他只好把五十万大洋充做蓝衣社的活动费,而松花砚却交由他的亲生女儿,蓝衣社的谍报员何丽娜保存。

鬼冢苗子:“不管你从谁手里劫的,这东西是皇宫的不假吧!只要交出松花砚,一切都好商量。”

何鸿儒深思再三,看来名节是保不住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自己的女儿,只好说谎:“这松花砚你们是得不到了,我已派专人送往南京。”

鬼冢苗子:“你说谎。你就等着吧,你是四十一名,下边还有四十二名,四十三名,总会有人开口的。”

0

中共长春市地下党从内线口中也知道了鬼冢苗子来到长春,也知道蓝衣社已被抓捕了四十几人,还知道了松花砚就保存在何丽娜的手中。

罗登贤:“何丽娜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耳熟?”

金成浩:“那不是张小山说出来的吗?在劫持他的蓝衣社成员中,有一个女的正跟他磨叽,是撤退的蓝衣社成员喊她‘丽娜’的。”

罗登贤:“看来,这个何丽娜对我们的张小山感兴趣,那就电告张小山来长春,让他去解救何丽娜,如果可能,也把松花砚收回来,无论如何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

1

这个蓝衣社的何丽娜,就是城郊中学告密张宝州的那个何丽娜,她以历史教员的身份掩盖她蓝衣社的谍报员的身份,又因为是单身,所以吃住在学校里,每天,当老师都下班后,她就在办公室里收报发报,至今未被查觉。

可是,近几天她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学校门口出现了一些可疑人员,她上街买菜,发现身后也有人跟踪,哎,毕竟被捕的蓝衣社成员,不可能都是硬汉啊!她知道自己已暴露了,被捕是早晚的事,现在敌人大概是想顺藤摸瓜,才没有抓捕她,她想转移,可与父亲联系不上,着急中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一天,晚上下班了,所有教员都离开办公室,她也想出学校去吃点东西,可刚从凳子上站起来,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抗联少年独立营营长张小山,还别说,他穿了一套西装,还真显得英俊挺拔。

何丽娜端详了半天,终于认出来了:“你是张小山,是来为你表哥报仇的吧?”

张小山:“不是,你告密虽然不对,可那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我的表哥也没有死。”

何丽娜:“那,你来干什么呢?对了,是要讨回五十万大洋和松花砚吧?五十万大洋不在我这里保存,松花砚嘛?你来对了,我正不知怎么处理这块烫手的山芋呢!你来了,正好把它还给你。”

说着,何丽娜掀起办公桌下边的脚踏板,拿出一个布包——还是女人细心,何丽娜特意缝补了一个布袋把松花砚装在布袋里。

何丽娜说:“还给你,这块破石头可坑了我们了,整个蓝衣社,六十几号因为它弄得全军覆没!”

张小山打开布袋看了看,果真是松花砚,又把它装进布袋里,说:“何丽娜,你有布带子吗?”

何丽娜:“有,要布带子干嘛?”说着,解下腿上的绑腿带交给张小山。

张小山把腿带子拴在布袋的两角上,掂了掂,布袋子顿时变成了一只挎包。

张小山说:“那就麻烦何大姐解开你的衣襟!”

何丽娜是老处女,听见要她解开衣襟,骚劲又上来了:“张小山,你要干嘛,你要对我非礼吗?”

张小山:“你想到哪里去了?赶快解开吧!”

何丽娜用眼睛瞟着张小山,半信半疑地解开了衣襟。

张小山把装松花砚的挎包套在她的脖子上,说:“何大姐,赶紧系上衣襟吧。”

何丽娜系上衣襟扣子,布袋贴到肚皮上,她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

何丽娜此时已有点明白:“这也太难看了,张小山,你净糟蹋人,我还没有结婚哪,这不是成了孕妇吗?”

张小山:“正是要的这种效果。眼前的形势你是清楚的,蓝衣社已经覆灭,城郊中学周围遍布鬼冢苗子的人,你的处境很危险,还是跟我逃走吧!”

何丽娜:“逃向哪里呢?去南京吗?”

张小山:“往南去不行,往南去的所有道路都被封锁。”

何丽娜:“那,隐藏在长春的亲戚家呢?”

张小山:“那也不行,鬼冢苗子不是什么日本人,而是满清遗老的一位格格,她是长春通,你如果隐藏在长春,那她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的。”

何丽娜:“那逃向哪里呢?”

张小山:“往东南,去抗联的少年独立营!”

何丽娜:“像我这样的人,抗联会收容我吗?”

张小山:“会的,我此次来,就是受中共长春地下党总部的委派,来解救你的。抗联,抗联,你知道为什么叫抗联吗?抗就是抗日;联就是团结,团结一切抗日的人。当然,你只是暂时去少年营躲避一下,以后风声小了,你还可以再回长春。”

何丽娜:“那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张小山:“那就赶快动身吧!”

何丽娜:“先别忙,中共如此热心救我,无以为报,总得有点见面礼吧。”

说完,何丽娜又掀开办公桌下的脚踏板,拖出一只小皮箱,说:“这是我用的高级收发报机,似这种小体积的电台,恐怕贵党是没有的,这就当见面礼献给你们吧。”

张小山也的确喜欢电台,但又觉得没办法往外带,他四处一看,见里间床上有一叠棉被,他心想:“有了,何不用棉被包裹起来呢?”

于是,张小山用棉被包着电台,一手扶着何丽娜,俩个人走出了校门。

校门口中果然有盘查的,见出校门的是一位挺着大肚子,头发散乱的孕妇,而孕妇的丈夫又抱着一床被,以为是快要生了,医院去的,也就没有阻拦。

出了校门,张小山叫住一位“倒骑驴”式的三轮车,说:“快上车站。”

在半路上,张小山下了一次车,把电台寄放在中共交通站里,又换了一身农民的衣服,回来后对何丽娜说:“你这样,我们恐怕还走不出去,何大姐,你再化妆一下好吗?”何丽娜:“如何化妆?”

张小山说:“简单。”

张小山从地下抓了一把土抹到何丽娜的脸上,又弄乱何丽娜的头发。

何丽娜说:“这有多难看呀!”

张小山说:“是呀,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何丽娜化妆出逃,虽然蒙蔽了守门特务的眼睛,但匆忙中却留下蛛丝马迹。

鬼冢苗子根据这些特征,查到了何丽娜是去了车站,找到售票处,便很快查到了何丽娜买的是去老营的票。

先前,鬼冢苗子从蓝衣社人员的交待中,推断出几次争夺松花砚的战斗中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抗联少年独立营营长张小山,鬼冢苗子倒是很钦佩张小山的智慧和勇气,心想,如果有机会,倒要亲自会会这个抗联少年英雄。

现在机会来了,从何丽娜买的是去老营的车票上断定,与何丽娜一起外逃的那个男的,肯定是张小山无疑。因为老营是抗联少年独立营的营地,去那地方,只有张小山会如此。

想到这里,鬼冢苗子站在车站的候车厅里歇斯底里地大喊:“张小山,何丽娜,你们坐火车逃吧,我马上坐飞机去追,看看还是你们逃得快,还是我追得快!”

3

上了火车,见没有可疑人跟着,何丽娜又恢复了女人爱美的天性,她去盥洗室洗去了脸上的灰尘,又把头发梳理了一下,本想把怀中的松花砚拿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回到座位上,何丽娜说:“张小山,你这回可捡了一个大便宜!”

张小山:“我怎么捡了大便宜?”

何丽娜:“你不仅骗到了一个老婆,而且这个老婆还带着将要出生的孩子!”

张小山:“别开玩笑了,小心引起人家的注意”

何丽娜:“不嘛,我就想当你的老婆,你看怎么样。”

张小山说:“这恐怕不成。”

何丽娜:“难道你已经有了老婆了?”

张小山说:“还没有。

何丽娜:“我知道了,上次与你一起劫宝的王小嫚一定是你的情人吧!”

张小山听到提起王小嫚,同时想起了徐小兰,说:“何大姐说哪里话,王小嫚是我的好战友,与她相同的女战士在抗联里多得很,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不到抗战胜利,我们绝不谈婚论嫁。”

何丽娜:“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是共产党人,有远大的理想,我是国民党人,讲务实,我就想当你的老婆,我一定抢在她们前边当你的老婆。”

张小山只有苦笑一下,这是何丽娜的个性,在个性问题上,谁也无可奈何。

好在张小山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任由何丽娜靠在肩上,也不为所动,不一会儿便呼呼入睡了,而何丽娜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肩靠,不一会儿也跟着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何丽娜从梦中醒来,拍拍自己的肚子,对张小山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张小山:“这是个不祥之物,还是扔到长白山天池里去吧!”

何丽娜:“长白山天池太远了,能不能找个近一点的场所?”

张小山:“那就扔到老营沟南山的冰湖洞!”

何丽娜:“冰湖洞深吗?”

张小山:“深,深不见底,当地人说冰湖洞直通东海。”

何丽娜:“让我们的孩子去东海龙宫,这真是个理想的去处!”

张小山与何丽娜在通化换车,确认再没有跟踪的人员,便彻底的放了心,换乘去老营的列车。

4

车到了老营站,张小山、何丽娜高兴地下了车,刚落脚到站台上,见四面围满了日伪警宪,面前是一个挎着洋刀的西装革履的年青人,这个人就是鬼冢苗子。

鬼冢苗子:“久候了,张小山,何丽娜,两位是客,还想往哪里逃,趁早投降吧!”

张小山用眼四外扫了一遍,确定前方已无路可逃。他拉着何丽娜往后退了两步,趁火车还没启动,迅速从车底爬到对面,对面便是老营沟南山,两个人在列车的掩护下,向老营沟南山方向跑去。

鬼冢苗子等人也想从车底上跟过去,可她刚弯腰,列车已经启动,她只好缩回去。待列车开过后,她命令日伪警宪,拼命追赶,并要求捉活的。

何丽娜毕竟是城里人,跑不快,而且越跑越慢,眼看敌特追上来了,两个人只好开枪,边打边退。两个人的枪法都打得很准,在他们的射击下,追上的敌特一个个倒下,而后边的敌特又蜂拥而至。

等到了冰湖洞边,两个人的子弹已经打光。张小山在地下捡了两个干树枝,递给何丽娜一根,还打趣地说:“这回,我们得用丐帮的打狗棒了。”

敌特们扇形地围了上来,鬼冢苗子命令他们只围剿但不要开枪。

鬼冢苗子手按着洋刀,一个人走上前来,“张小山,何丽娜,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已无路可逃,投降吧!”

张小山:“投降,向日本人投降?据我所知,你不是日本人,你本来是一个中国人,你向日本投降了,日本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何丽娜:“我知道日本人给了她什么好处,她本来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日本人给她的好处是让她永远不穿女孩子的衣服。”

何丽娜的这句话揭了鬼冢苗子的伤疤。

她被她的日本干爹鬼冢浪速带回日本后,有一个晚上,鬼冢浪速兽性发作,把她按倒在地,强奸了她。从此,她发誓不再穿女孩子的衣服。

在张小山、何丽娜一递一句的讥讽下,鬼冢苗子扪心自问:“是啊,我投降了日本人,日本人给了我什么好处呢?”但她马上又惊醒过来,变得恼羞成怒,说:“好吧,二位决定不肯投降,今天就让我来会会你们,看你们是不是有真本事吧!”说完,抽出洋刀,刷刷就是几刀。

三个人在一起混战了几个回合,鬼冢苗子是训练有素,刀刀紧逼要害,而张小山也久经战场,但何丽娜就不同了,她是处处被动,几个回合下来,她已是浑身出汗,险象环生。

鬼冢苗子见何丽娜抡棍的速度慢了下来,便一刀刺向她的肚皮,刀没刺进便顺势向上一挑,何丽娜的衣襟被刀划开,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松花宝砚,何丽娜扔掉了棍子,用双手紧紧抓住快要掉落的松花砚。

见到露出了松花砚,鬼冢苗子高兴极了,她立刻收住了洋刀,眉开眼笑地对张小山和何丽娜说:“是松花宝砚吗?二位只要把它交给我,便可免你们一死,干脆点,你们交出松花砚,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何丽娜这时捧着松花砚自言自语:“孩子,别怕,我不会让日本人把你抢去的,大不了,我们先走一步,先去东海龙宫等你爹!”

何丽娜说完,深情地看了张小山一眼,然后一个箭步跃向冰湖洞洞底。

张小山:“不要这样!”上去一把拽住何丽娜的衣袖,这一把把何丽娜的衣袖拽了下来,何丽娜的动作稍缓,但还是骨碌着向冰湖洞底滑去。

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川岛芳子吓傻了眼,眼看唾手可得的松花砚又突然失去,而且这一次是永远地失去了,她后悔不让警宪开枪,后悔怎么不早一点结果了这两个人的性命。

见已无法挽回,鬼冢苗子对张小山说:“怎么样?你也要跳下去吗?”

张小山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敌特是密密麻麻地扇形包围,冲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制住鬼冢苗子,另一条就是刚才鬼冢苗子说的,跳下去!

张小山说:“鬼冢苗子,你走近一点,我有话跟你说,又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鬼冢苗子嫣然一笑:“张小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你想近一点就能制住我吗?那是妄想!”

张小山:“既然这样,那就看我的打狗棍吧!”

没有了何丽娜的牵挂,张小山的打狗棍使得虎虎生威,又与鬼冢苗子激战了若干回合,但木棍总是不敌铁刀,张小山的腿上、胳膊上受了几处刀伤。见鬼冢苗子不刺向要害,张小山知道她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己决不能等到被她刺倒的那一刻,趁自己还有余力,便也一跃跳向冰湖洞底!

包围的警特围了上来,都抻着脖子向洞底张望,冰湖洞里寒气深深,黑咕隆咚。

鬼冢苗子:“还望什么,开枪!”

一排乱枪向洞底射去,半天不见回声。

鬼冢苗子又抱起一块大石头丢向洞底,只听大石头骨碌骨碌,半天不落实地。鬼冢苗子沮丧地说:“完了,全完了!”

5

中国的山洞千奇百怪,冰湖洞就是罕见的一例,冰湖洞一开始是60度的斜坡,斜坡上挂满了冰,再往下,则是垂直的,直上直下的洞口。而这直上直下的洞口中间有一道横梁救了何丽娜的命,也救了张小山的命。

见张小山落到横梁上,何丽娜握住张小山的手:“真高兴还能见到你,你真是命大!”

张小山说:“你不是也没有死吗?我们抗联战士的命都大!”

何丽娜说:“只可惜我们的孩子没了,掉到东海龙宫里去了。”

张小山知道何丽娜说的孩子是指松花砚,也就风趣地说:“这正如我们所愿,让它在龙王爷那里睡个安稳觉吧,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去打扰它了。”

说笑归说笑,他们仍处在险境中,何丽娜问:“张小山,我们怎么能出去呢?”

张小山说:“凭本事我可以爬上去,你就不行了,先在洞里呆着,我爬上去搓条榆树绳子把你拉上去,不过,这榆树绳子可不怎么结实,你也得一边拽着绳子一边往上爬,再掉落下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完,张小山先爬上去,折了一堆榆树条子,剥下皮来,搓成绳子,然后把何丽娜拉了上来。

两个人回到少年独立营营地,小战士们纷纷围上前来,有挽张小山胳膊的,有拽张小山的裤腿的,亲热的不得了。

张小山说:“大家先别闹,我先来介绍介绍这位大姐。”

何丽娜抢着说:“不用你介绍,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小山的老婆!”

张小山:“何大姐,别瞎说!”

何丽娜:“怎么瞎说了,我不但是他的老婆,而且还有了孩子。”边说,边双手摸摸了自己的肚子,一摸,见自己的肚子瘪瘪的,何丽娜又撒泼地说:“怎么,孩子没有了就不认账了!没有了孩子,我还是他老婆,以后大家叫管我叫大嫂好了!”

这时候王小嫚等女战士也围了过来,她们对这位自称张小山老婆、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女人,并不嫉妒,只是觉得好笑。

哈、哈、哈……王小嫚先笑了起来。

哈、哈、哈……少年营的战士也都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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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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