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鼎文苑徐甲子小说一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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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甲子小说《一路悲凉》之四/季/歌/谣春现在,我要对你述说一段往事,这段往事在我的记忆中深埋已久。四十年前的一个春天,在故乡的一个村庄前。我怀着童年的好奇,跑到一个长满野槐的土丘上。那时候,满丘的野槐开着洁白的槐花,正午的阳光透过槐叶间隙洒落在地上,银子一样闪亮。我先是在野槐林问独自跳跃,后来躺在一棵巨大的野槐树下谛听枝头烏儿的歌唱。再后来,我在满丘的花香里渐渐闭上眼睛。冥冥之中,我看见一位白发飘飘的老人朝我走来。老人的身后,一个如花一样的女子提着一篮洁白的槐花。这是一种幻觉,这种幻觉源于外婆的那个故事一一我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亲眼看见那位白发飘飘的老人,还有那如花一样的女子。这之前,我常在油灯下听外婆说起多年前发生的那个故事。外婆告诉我,多年前,我们村上来了两个卖艺人。年长的白发飘飘,年少的如花似玉,他们是爷孙俩。爷爷由于多年流浪漂泊,身患疾病。他在我们村里拉完最后一曲便双目失明。于是,村里人劝他们结束卖艺流浪的生活,在村里安居住下。他们听了村民的劝说,于是,在村前的土丘上搭起一间小小的茅草棚。那时候,土丘还一片荒芜。不知什么原因,失明的老艺人和他的孙女落脚土丘以后,从各处挖来一棵棵槐苗栽在土丘上。几年以后,荒凉的土丘上植满了槐树。那是个春天,当满丘的槐树随风而舞,洁白的槐花竟相开放之时。失明的爷爷手捧一棵槐苗咽下最后一口气。爷爷去逝后,孙女把爷爷埋在槐林里,她要逝去的爷爷伴着一棵棵槐树迎春送冬。那些年,故乡时常闹饥荒,每年春天,村上都可看见一个手提花篮的女子将清香四溢的槐花送往各家各户,那女子从此便落得槐花姑娘的美名。几度花开花落,槐花姑娘长大成人。于是,村上便有人为槐花姑娘提亲。可每次都被槐花姑娘摇头谢绝。就这样,满丘的槐树一天天长大。每到槐花盛开的时节,槐花姑娘便将洁白的槐花装点在爷爷的坟上。那些年里,村里的百姓还会时常听到有幽幽的歌声从土丘的槐林里传出。槐花姑娘一直守在爷爷的坟边,守在那一棵棵槐树旁。日子一天天过着。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村里一个浪荡青年趁槐花姑娘熟睡之时以暴力占有了她。槐花姑娘从此神经错乱起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槐花姑娘失踪了。在以后的岁月里,那满丘的槐树疯一样的生长。由于槐花姑娘的失踪,村里的人很少去那土丘。那个浪荡的青年自槐花失踪以后时常独自跑到土丘上,望着满丘疯长的槐树整日整日的发呆。后来,不知是他罪恶的行径遭到全村人的唾弃,还是他思念槐花姑娘过甚,最后他将自己吊死在槐树林中……外婆的这个故事过去多年。当我在春天的那个正午独自跑到土丘上,并在冥冥之中看见双目失明的老艺人和他的孙女后,我就觉得那土丘上有种说不清的东西缠绕着我。后来,我把这种幻觉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后大惊失色地对我说:“莫再去土丘了,要碰上鬼的!”这之前,土丘闹鬼的故事已在村里不径而走。外婆从此不再提及槐花姑娘和他爷爷的故事。三十多年后,我重返故乡。当我在村前寻找那满丘的槐树时,我目睹到那个土丘上的槐树林已不见影踪。村里人说,自打有村民在土丘上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槐林里哭嚎。回家之后,那个村民就大病了一场。风水先生说,病因是村前的那片槐树林闹的。于是,村里的百姓决定把满丘的槐树全部砍伐。我找到那位村民,要他把当时的情景诉于我听。那村民说,几年前的一个春早,他见土丘上长满了青草,便壮起胆子走到丘上。那时候,日头将要落下,他割完草正准备离去,突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槐林里哭起来。那女人边哭边走,后来在一个堆坟前站住。再接着,那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他亲眼看见土丘上的槐花一时间纷纷飘落,就像满天的飞雪。村民的话让我的感伤起来。我已经说不清当时的感觉。迷蒙之中,我独自走到土丘上。那时刻,太阳挂在中天。我躺在洒满阳光的土丘上,闭上双目。我想在冥冥之中再一次见到那个双目失明的老艺人和那个美丽的槐花姑娘。可是,他们都没有出现。也就是那年的春天,我把自己禁锢在故乡的村庄里,决心将失明艺人和槐花姑娘的故事写成小说,可当我的小说写到槐花姑娘失踪时,我便中断了笔墨。原因是我没有信心写出槐花姑娘失踪后的悲伤故事。在那个春天,我曾无数次走到那个荒芜的土丘上,面对眼前凄楚的残景,我努力让自己的记忆回到童年槐花盛开的时节。可每次努力都被满目的野草覆盖。是的,我已不可能再把当年那美好的槐林还有花香与满丘的苍凉区分。那是春末的一天傍晚,我坐在土丘上准备将我的小说焚烧,以此作为对往事的祭念。那时,我看见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朝土丘走来。那时候,夕阳正在西下,金黄的余晖照在老婆婆的身上,俨若一幅油画展现在天地之间。此时,我完全被那幅臻美的画面迷醉。我看着老婆婆一步一步走近土丘,直到她出现在我的身边。老婆婆眯起眼睛望着我,没有说话。我站起来,想从老婆婆的面容上发现点异常,可老婆婆却悄然离开了槐林……时至今日,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婆婆在土丘上寻寻觅觅的情景。那年春天以后,我带着那篇未写完的小说离开了故乡。夏这年的夏季是个恍惑的季节。由于婚变,我的生活开始迷离,情绪低落,百无聊赖。这年的夏日,我把仅有的一点欢愉寄望于酒中。而每次酒后,一种更大的空虚就会袭上我的心头。表哥说,这种空虚完全因为缺爱所致。表哥一句话,让我仿佛找到空虚的根源。表哥人到中年,他的话应该是他的人生结晶。那话之后,表哥像医生一样对我开始精神医疗。那是一个极热的晚上,表哥走进我的书房。当时,我半躺在椅子上胡思乱想。表哥对我说,走,出去散心。说着,表哥一把将我拽起来。城市中心广场灯光明亮。人们鸟儿一般散落在广场上。我和表哥在广场上缓步而行。后来,我们在一块草坪边坐下。一对恋人挽手走上草坪,并在我们的不远处依偎而坐。接着,一些亲昵的动作引去我的目光。我的心开始迷离,开始幻想。毕竟,我也经历过那种甜美的时光,但迷离却是短暂的,当我从幻想中返回,我的心立刻涌起一阵酸楚。我起身对表哥说,走,回了。表哥将脸扬起来,摇摇脑袋说,好戏还没开始。跟我走!离开广场,我和表哥被街头一家酒吧的灯光吸引。表哥说,走,逍遥一回!我不由转过身,对表哥点了点头。而后,我们走进那家酒吧。微弱的灯光里,我注意到二位女子将微笑朝我们殷殷献来,她们柔情地说,您好,先生!请进。落座后,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我们面前,左手后放,右手前请:先生,需要酒陪吗?还用问吗,两位呀。表哥干咳一声,点上香烟。

先生稍等。

须臾,那女子带着二位小姐走了过来。两位陪酒女分别坐在我和表哥的身边。表哥为她们斟上酒,一手搭在身旁女子的肩头,来,为你的美干杯!那位女子将杯子举起来,两杯相碰,同呼一声:干!接着,表哥便和他那小姐私语起来。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举动,傻呆呆的。先生喝杯酒好吗?身边的小姐端起酒杯。好啊。小姐贵姓?我问。黄,叫我小黄吧。来,为相识干一杯。在这里服务多久了?一个多月。有男友吗?有。他知道你在这陪酒?知道啊。他不反对?反对啥呀,挣钱的方式不同罢了。雷声从天空响起。接着,下起雨来。我们饮着酒,许久没有说话。我起身离开廂座,走到门前。雨下得不大,透过雨幕,我看到街旁小吃摊的伞下仍生意兴隆。小黄走到我的身边,默不做声地陪我。街上吃点东西?我说。小黄点了点头。于是,我和表哥打了招呼后,带小黄来到大街旁,我们在一个小吃摊坐下。四碟小菜,六瓶啤酒。小黄显然被夜雨感染,她的脸上现出一种不一样的笑。我们静静地饮着啤酒,听着雨水敲打伞布的声音。这夏日雨夜,我的心境渐渐好起来,亮起来。借着灯火,我发现小黄美了许多。于是,我开始构想,在我以往的生活里,我曾设想一个清凉的雨夜,陪伴一位美丽的女子对坐在烛光柔照的好时刻。那时刻,音乐在身旁轻轻流动,我们各自举杯默默相视,这诗意的设想让我进入一种幻境-----想什么呢?小黄一声低语中止了我的想象。我在想,生活本该这样才好。我的目光落在小黄的脸上,并在那里停住。是呀,生活如果真能这样该有多好!小黄将酒杯放下,轻声叹了口气。然后问我,会打麻将吗?中国人,还用问吗。我淡淡一笑。是呀是呀,中国人还用问吗。小黄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知道麻将为何成为国粹吗?我补充一句。国粹?小黄有点不解。中国人为何喜爱麻将,正在于人们与生俱来的争斗、嫉妒、自私的心理。我说。这么深奥呀?小黄睁大眼睁看着我。你想想,我们的工作与生活,不就是“盯紧对家,看住上家,防着下家,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麻将哲学吗。我的话让小黄大笑起来,笑声被突然传来的吉它声熄灭。我和小黄将目光散开,寻找吉它声从何处传来。我们发现,我们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站着一个头披长发的小伙子,他正在为一帮饮酒男女弹唱一首摇滚歌曲——我没有钱,也没有地方,我只有过去;我说得多,做得多,想得多,可我却没有生意;我不可怜,也不可恨,因为我是我自己;我明白抛弃,也明白逃离,可就是无法分离。真好听。谁的歌?小黄问。崔健的。我告诉她。雨仍在下着,这时,表哥打来电话。我对小黄说,咱们回吧。我们回到洒吧,表哥已买完单等我。小黄和我打了个招呼,走向另一位肥胖的男人,并和那男人有说有笑起来。走出酒吧,表哥问我,开心吗?我沉默以对,心里闷闷的。表哥告诉我,陪他的那位小姐原来是他的一个顾客。几天前曾去他开的鞋店买鞋子,表哥一时心黑,多赚了她2OO元钱。我问表哥,今晚陪酒多少?表哥说,2OO。哈哈,妈的,原来水从哪里流来,今又流回了原处!表哥一挥手,打了个响指。秋我四十岁的那年,在一次事故中,我被泄漏的钢水烧成重伤。

我从昏迷中醒来,首先听到的是一片呼喊与惊喜。随后,透过迷蒙的目光,我隐约望见一张似曾相识的女子的面容。

那时,我已不能回忆我与那张面容的故事,脑中唯一的记忆只有受伤时的惊恐。在那张面容下,一身洁白的大褂刺疼我眼睛,它让我意识医院。她那张严肃的表情,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感到自己已不能自由调动身上的任何部位,脸上如同烈火烘烤般难受。我凭借想象为自己构画受伤后的模样。这同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审视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于是,我的脑中渐渐呈现出一年前那个秋夜的情景——那是秋日的一个夜晚,我和几位朋友去舞场跳舞。在舞场边的座位上,我发现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士一直静坐在那里。于是,我和朋友打赌,谁能请女士舞上一曲,大伙凑钱请吃火锅一顿。结果,几位朋友全都败兴而归。在朋友们的鼓动下,最后,我走到女士面前施上一礼:您一定不忍心我像他们那样狼狈。女士望望我,笑了。许是被我的自信打动,她站起身随我进入舞池。为感谢女士的不拒之举,我将最好的舞姿呈献出来。从我们和谐的舞步中,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舒畅之中我的目始光落在女士的脸上。我发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即熟悉又陌生。大学时,我所在的班上也有这样一位女生,身着白色的衣裙似笑非笑的时时撩拨我的神经,我仿佛又回到自已的梦中。于是,我的心开始加速跳动,随之产生与那女士交谈的欲望——“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我说。“为什么要听你的故事呢?”女士回答。我一时语塞,只好默默地望着她,从她的眼神里我发现几丝淡淡的忧伤……数日后,当我从镜子中发现自己受伤的面容,我的心头一阵颤栗。随后,整个身心被彻底击垮。每当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中就格外疼痛。于是,我开始拒绝治疗,开始绝食,开始像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耳边轻轻传来一个声音:“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睁开了双眼,让我的目光安静地投在了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上。“还记得那个秋夜吗?”我在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牵扶下离开病房,医院的小花园。我们在阳光里坐下,那张面容对我重复一句话:“有兴趣听听我的故故事吗?”我将茫然的目光送给她,从她的眼里发现几丝似曾相识的淡淡忧伤-----有位钢厂的汽车司机,新婚一个月后,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司机怕拖累妻子,提出离婚。妻子没有答应。以后的日子里,司机每天阴郁寡欢,精神萎靡。并且想以自杀结束生命。妻子对他说,你是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像钢铁一样坚强。在妻子的激发下,那位司机消除了死亡的念头,开始学习铸雕技艺。经过学习,他的铸雕作品开始参加国内各种比赛。去年,当他的作品在国内一项大赛上获奖时,那位不幸的司机不幸又查出患了肺癌。对于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个司机当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反倒显得格外平静。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那位司机完成了最后一件作品《钢铁玫瑰》。三个月前,当那位司机离开这个世界之时,他们的儿子降临在了人间。知道吗,那位司机是我的丈夫。那张面容讲完这个故事,而我的心却还在她的故事中不能返回。我是否应该将我的故事讲给她听?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之后的日子,在那张面容的精心照料下,我渐渐恢复了生存的信念。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个早晨,阳光悄悄照在我的病房。经过数月的冶疗,我的身体已然康复。几经考虑后,我决定在出院时,向那张面容讲述我的故事。然而,那医院,远走他乡。冬天黑心闷。楼前黄昏的灯光下,一位老头端坐在石台上。老伴告诉我,那老头是个疯子。我和老伴在外逛了许久。回来时,那老头还是静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面部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老伴拉拉我的手说,他每晚都这样,一直坐到深夜。我和老伴回了家,我继续写我的小说,老伴上床做梦去了。夜深了,我抬头望望窗外,见疯子还坐在那里。我觉得应该和他说上几句话,我更觉得他那里一定有我需要的东西。于是,我走出家门,来到疯子身旁。“老哥,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我用话和他接近。可他不理睬我。他看着手中的一张白纸自言自语:“都没了,都没了,空空白白,空空白白。”我在他身边坐下,想听他还要说些什么。听来听去,他反反复复还是那句话。几分钟后,他卷起白纸,旁若无人地起身,然后走进一间黑暗的小屋。这之后,我的夜晚多了一种情绪。我注意到,连续数天,疯子没再出门。终于有一天,我难捺心里的疑惑,决定吃过晚饭去疯子那间屋里看看。走进疯子家,我发现屋中东西极少,一张床,一个方桌,两个木箱,再就是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粘有蛛网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并无照片。对于我的到来,疯子无动于衷。他坐在床边默不做声,表情呆滞而严肃。先还瞟我一眼,之后,眼皮也不眨了。“冬天到了”。他终于开了口,喃喃自语。“还早呢,秋天才到,树叶还没落完呢”。我马上接住他的话。“是呀,冬天一到,树叶要落完的。都要完的”。他仍旧保持着一种姿式。我无言以对。不能不说,他这话不像一个疯子的语言。可他的确是个疯子,邻居们都这样说。天黑了。门外,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时有几声狗吠,让人觉得秋的凄凉。我想起正写着的一篇小说。小说里也有一间小屋,小屋里也有一位老人,那位老人常常坐在屋里瞑目而思,只是那位老人不疯。我在小说里特意为那位老人设计了一支笛子,并将这笛子挂在老人的屋中。这样,当那位老人孤独时,他就会取下笛子吹上一吹。可疯子的墙上没有笛子,只有一个破旧的空相框。这显然不能给疯子这间清静的小屋带来生机。疯子不见了。他那间屋门上挂了把铁锁。从邻居们的议论声中,我得知疯子又出外流浪了。听隔壁王婆婆说,每到冬天,疯子就会不见踪影。第二年开春,疯子准会满面红光的回来。谁也不知疯子每年冬天去了哪里,疯子出去做了些什么。疯子失踪后的晚上,不知为何,我在桌前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烟一支接一支地吸,可稿笺上却难出现一篇完整的东西。我甚至想,难道疯子将我的灵感带走了?我只好在稿笺上为疯子画像,开始构思疯子出门后的一举一动,以及疯子在外将会遇到些什么不幸。疯子会像王婆婆说的那样,明年开春满面红光地回来吗?为了解疯子的身世,我将王婆婆请到家来,并破例和对任何事情都要叨叨不休的王婆婆坐在沙发上,倾听她的讲述——“疯子姓石(辻),这姓少见哩,听人家说疯子他爹是个日本人呐。就是小日本占咱东北那会,疯子他娘跟了一个日本生意人,都说日本人坏得很,可疯子他爹就不坏。日本人打输后,疯子他爹本想把老婆孩子带回日本,听说咱中国不让。就这,疯子他爹光来独去,一个人离开了咱中国。”对于王婆婆的话,我只有半真半假地听。王婆婆见我又给她沏上茶递上烟,显然,她被我的真诚所打动。-“喂,我刚才讲到哪了?”王婆婆意在看我是否认真听她的讲述。“您讲到疯子他爹一人离开咱中国”。我表现出专注和认真。“喂,对了。疯子他爹走了,撇下疯子他娘还有正在吃奶的疯子。母子俩无依无靠。后来,听说疯子娘嫁给了一个中国人。要说呢,哪都有好人和坏人,咱中国也不净是好人。疯子娘嫁给的那个中国人就坏得很。成天吃喝搞女人,家里的东西被他卖得精光,弄得疯子娘死了好几回哩。后来,疯子长大进了工厂做了工,还讨了老婆生了孩。打咱这有了工厂,疯子领着老婆孩子搬到这山窝窝,那时候,疯子还没疯哩”。婆婆讲到这,听见家里人喊,火急火燎地走了。王婆婆走后,我却愣在了沙发上。许是我真的被王婆婆刚才那不知真假的讲述迷住了。老伴窃窃一笑,摇头说:“听王婆婆的话,石头也能开出花来,”王婆婆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有一点算是被王婆婆讲中了,疯子确实是东北人。属六九年从鞍钢迁到西南支援“三线”建设的技工。这是我从别的邻居口中得到的一致回答,并且,我还从一位和疯子同一单位的邻居那里打听到,疯子原是轧钢厂的工人一一“疯子名叫村木,辽宁人。有人说他的父亲是日本人,也有的说是中国人。不管怎样,疯子不会没有父亲。疯子参加工作前的历史传说太多,五花八门。像什么疯子从小力大过人,当知道父亲是日本人时,一气之下和他母亲断了母子关系。单身一人闯荡江湖并和一位道士学了不少东西。还有什么疯子从小就知道帮娘过日子,每当疯子娘有病时,疯子就懂得出门挣钱给娘治病等等。后来闹得疯子自己也说清自己了。解放后,疯子在鞍钢参加了工作,为疯子是日本种还是中国种曾闹出不少辛酸的故事。这些故事你们写小说的大多写进了书中,我也就不说了。六九年,疯子从鞍钢支援‘三线’到了这里,本来一家子过的好好的,也怪疯子的命不好,疯子的老婆一到这地方就打针吃药不断,孩子又多,闹得疯子日子从未舒展过。疯子老婆病逝后,孩子们也都长大了。那时候参加工作比现在容易,疯子的几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几年内全都上了班。按理疯子该缓口气了。可谁想,疯子耐不住寂寞,不知从哪领来个乡下女人,还是个瘸子。几个孩子坚决反对,把家里东西分了个光。从此不再认他这个父亲。听说有个孩子因为疯子给他找了个瘸子后妈,连女朋友都吹了。这孩子一气之下跑到峨眉山当了和尚。最后,疯子还是和那女人住在了一起。可没过多久,那女人受不了疯子子女们的搔扰,不得不离开疯子回到乡下。疯子落得家破人散,从此,疯子也就疯了。”冬日刚过,我看见疯子回来了。他背着一个大包裹,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疯子走近我,嘿嘿一笑,算是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和那女人径直朝他那间小屋走去。我清楚看见那女人走路时一跛一跛的。疯子回来后,邻居们像往年一样又对疯子进行了一番议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议论多且长。不消说,这和那跛脚女人的再度出现有关。疯子回来后,不再像过去那样常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那间小屋亮起灯来。偶尔还能听到小屋里有稀落的笑声。疯子的日子也许会好起来。于是,我心生为疯子写篇小说的念头。

当我写到小说的结尾时,疯子那里发生了一件再好不过的喜事一一

那天,疯子家来了很多人。听邻居们说,那些人中有疯子多年不见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有疯子原来单位的领导和疯子以前的工友。我觉得奇怪,便随邻居走进疯子的屋里。从人们的谈话声中,我得知疯子的父亲确实是个日本人,并且是个大商人,在日本为疯子留下许多遗产。当我看到屋里所有的人脸上露着喜气,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疯子身边一个劲地喊着“爸爸爸爸”。那声音好似春风令人心醉。可疯子的脸上却寒气未消。这时,—个男孩在爸妈的示意下跑到疯子和那乡下女人面前,一个劲儿地喊着:“爷爷奶奶”。我看见,疯子的眼窝里滚出几颗泪珠,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气,那泪珠在他满面的深皱里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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