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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聃一箭射翻周桓王的时候,并没意识到这一箭的重大意义。
几乎所有的诸侯国君都在心里嘀咕:哼,什么狗屁天王!各国摘掉了马嚼子,纷纷撒欢儿,互相攻伐、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大行其道。
写到这里突然想到,这不就是“二年级病”吗?东周王朝在第二代遭遇危机,符合历史规律,可我居然没意识到,说明在心里,压根儿就不把东周当作统一王朝。
据说,祝聃后来因为没被论功行赏暴怒,背上长疽疮而死。这明显是小说家言,不能当真,东周王朝的尊严只局限于纸上。
就在国君们嘚瑟的时候,殊不知,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旦露怯,就会有人嘀咕:哼,什么狗屁国君!
和弱肉强食一样,犯上作乱也贯穿春秋战国始终,甚至还会改变历史走向,成为标志性事件,比如“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等。
可能是因为潘多拉魔盒刚刚打开,春秋初期的“乱臣贼子”特别多。前文出场的卫国、鲁国、宋国、郑国相继内乱,内乱的根源可以总结为:嫡庶失衡、君臣失衡。这两种失衡并不会孤立存在,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天先写卫国和鲁国,它们的境况相似,都是嫡庶失衡惹的祸。
壹
卫国以前提过,属于搅屎棍角色,周平王东迁时,卫武公是四大护法之一,还在王室担任卿士,卫国声望此时达到顶峰。
公元前年,卫武公去世,儿子卫庄公即位。一般来说,“老子英雄儿平庸”,卫庄公一生没干啥大事,艳福却不浅,娶了号称“春秋第一美人”的齐国公主庄姜,这个“第一”不是指颜值最高,而是时间最早。
可惜造化弄人,庄姜人虽美却无子,不受庄公宠爱。庄公又娶了陈国二姐妹厉妫、戴妫,戴妫生下儿子完后去世,于是庄姜把完当作自己的儿子抚养,完也被立为太子。这种操作看多了宫廷戏的都很熟悉,无非是母以子为贵或子以母为贵的双赢模式。
问题是卫庄公并不喜欢太子完,而喜欢另一个儿子州吁。州吁的母亲是“嬖人”,也就是被宠幸的侍妾,所以州吁是地地道道的庶子。
这个庶子喜欢舞枪弄棒,整天惹是生非,卫庄公一味纵容,甚至还把兵权交给他。大夫石碏看不下去了,劝谏国君:疼爱儿子一定要有节制,尤其还是庶子,不然将来必起祸端,卫庄公听不进去。其实石碏也没脸说别人,他的儿子石厚整天和州吁混在一起,是一丘之貉。
公元前年,卫庄公去世,太子完即位,是为卫桓公。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看不出内乱的迹象。与州吁相比,太子完优势明显,以嫡子身份即位,身后有齐国(养母是齐国人)和陈国(生母是陈国人)撑腰,智商也在线。即位第二年,因州吁骄横奢侈,卫桓公罢免了他的职务,州吁逃离卫国,曾一度和共叔段结交(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接下来剧情反转,卫桓公十六年(公元前年),州吁弑杀卫桓公,自立为新君,卫桓公成为春秋时期第一位被弑杀的国君。这反转有些不可思议,我分析是州吁利用兄弟之情接近卫桓公,并伺机杀害,至于能自立新君,应该有军队支持(州吁有军方背景),史书上语焉不详,我也不便瞎猜。
州吁弑兄上位在卫国不是首例,爷爷卫武公就干过,还开创了长达55年的盛世。不过,篡位难,守业更难。州吁是平庸之辈,一上台就连犯两个错误,很快丧失好局。
第一个错误,州吁不得民心,便想通过对外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联合宋、陈、蔡等国进攻郑国(就是东门之役),横挑强邻,却无功而返,这下更不得民心啦。
第二个错误,州吁没有得力谋士,就向石碏问政,自寻死路。石碏早就看这位浪荡公子不顺眼,再加上弑兄,更是恨之入骨,苦于没机会弄他,这次自己倒送上门来。
石碏这样建议:想要赢得民心,就要获得周天子的认可(哈哈,大忽悠,周天子已是落魄凤凰不如鸡),想要觐见周天子,就要去找陈国国君,他们关系可好了。
州吁还真听话,马上带着死党(真正的死党,共同赴死)石厚赶往陈国,入境即被控制住,陈国通知卫国人来监斩,刚做了半年国君的州吁一命呜呼。他其实不冤,被弑杀的卫桓公母亲是陈国人,他还敢去陈国,只能说州吁是蠢得死。
最惨的是石厚,被老爹石碏派来家臣监斩,石碏由此获得“大义灭亲”的美名。诚然,这种行为对卫国和卫国的百姓有益,但“为国杀子”的惨事还是让我后脖颈子发凉。
国不可一日无君,卫桓公还有一个弟弟公子晋在刑国当质子,被接回国即位,是为卫宣公。这位宣公在政事上碌碌无为,私生活却极不检点,上娶后妈下纳儿媳,荒淫程度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是不是很吸引人,这么劲爆的内容还是另文撰写吧。
贰
写春秋历史,不可能绕过鲁国,毕竟“春秋”二字就是鲁国贡献的。这样说也不够准确,当时各国史官都著国史,皆以《春秋》命名,几乎全部失传。鲁国《春秋》命好,经孔子之手编订整理,得以留世,还成为儒家六经之一。
与孔子几乎同时代的史官左丘明以《春秋》为纲著写《左传》,是研究春秋历史最重要的史书。
大家要记住一个重要年份,公元前年,《春秋》和《左传》都从这一年开篇,开始用编年体记史,所以精确来说,春秋时期应是从这一年开始,而不是公元前年。我把公元前——共48年称为“东周一线天”,以区别春秋时期,似乎有点离经叛道哈。
还有就是我不喜欢《史记》、《汉书》那种纪传体,而喜欢《左传》、《资治通鉴》这种编年体,按照年代撸史,比撸串过瘾。
因为周公的关系,鲁国是唯一得到天子礼乐的诸侯国,周礼保留得最完整。以我的理解,“礼”是克制欲望,只有灭人欲,才能分尊卑。遗憾的是,礼对人类最大的欲望——权力欲完全无效,所以,尽管鲁国人民都彬彬有礼,但在统治阶层“非礼”事件层出不穷。
鲁国第四任国君鲁幽公、第十任国君鲁懿公都是被弑杀篡位,这概率至少在西周是最高的。东周初的鲁惠公视周礼如敝履,眼红秦文公用天子礼仪祭祀天帝,向周王申请同等待遇被拒绝,最终还是干了,完全不把周王放在眼里。秦国算是蛮夷之国,又帮着周王室打犬戎,不懂规矩情有可原,鲁国可是礼仪之邦,这么蛮干怎么好意思的。
最荒唐的,鲁惠公还娶了儿媳(和卫宣公一样喜欢“扒灰”),把鲁国的脸都丢尽了。当时因地缘相近宋鲁联姻,鲁惠公的夫人孟子是宋国人,早亡,无子,媵妾(陪嫁丫鬟)声子生公子息姑。
息姑长大后该娶亲,鲁惠公为儿子安排迎娶宋武公之女仲子,见仲子貌美,色欲熏心,竟然占为己有。于是仲子成为惠公夫人,后生公子允。
这件事《史记》有记载,《左传》却无记载,我本来倾向于后者,并不相信鲁惠公干出这种事来。但看到《左传》开篇一句话,顿悟。
“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这句话是说,仲子一出生,手上就刻有“为鲁夫人”字样的刺青,这明显是在睁着眼睛说鬼话,恰恰说明仲子成为鲁国夫人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息姑不仅少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还因多了一个弟弟失去继承权,有够倒霉。但命运还是眷顾他的,公元前年,鲁惠公去世,允还太小,大臣们共推庶子息姑摄政,是为鲁隐公。
《左传》就是从鲁隐公元年开始的,第二年,仲子去世,潜在的威胁消除,可以说,鲁隐公虽是摄政,和真正的国君没有两样。
我们看看他上台后都干了啥,与各国结盟修好,没事的时候喜欢跑到河边看渔夫捕鱼,喜欢祭拜钟巫(春秋时某种神),这是因为年轻时隐公与郑国交战被俘,郑国大夫尹氏带他回到鲁国,所以鲁隐公跟着尹氏祭拜钟巫。还有对臣下疏于管制,经常出现权臣抗命不遵现象。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鲁隐公是一位忠厚平和、没有政治才能的老实人。这位老实人并非圣贤,在位十几年没有表示出让位给允的意思,但也没对允怎么样,就一直拖着,其实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混沌状态。
最终有人打破了这种混沌。权臣公子翚(字羽父)某天深夜突然觐见,开门见山要求杀死公子允,可保国君高枕无忧,只要事成之后封他为太宰。
这位羽父在鲁国是实力派,贵族出身还掌兵权,平时没把隐公放在眼里,经常抗命不遵的就是他。这次来密谋大事,实际是向君上示好,对隐公来说既可以拉拢权贵,又可以铲除威胁,还不用手上沾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鲁隐公把饼吐了。他表示,寡人只是摄政而已,很快就会让位于允,到时候在乡下建所房子养老。这话模棱两可,分不出真假。要是真的,您老倒是让位啊,允都成年了;要是假的,现在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正好借羽父之手搞掂。
我只能理解为天真的隐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彷徨无计,他既不想让位,也不想发生流血事件,只是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做一只快乐无知的鸵鸟。
羽父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内裤都湿透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转身出来,人家当夜就去找公子允,车轱辘话再说一遍,只是对象颠倒,要帮允弑杀鲁隐公,允毫不犹豫就张口接住了饼。
后来,鲁隐公祭拜钟巫,夜宿大夫蒍氏家中,羽父派刺客杀死隐公,嫁祸蒍氏,将蒍氏满门抄斩,公子允顺利即位,是为鲁桓公。羽父也如愿以偿当上太宰,成为鲁桓公的亲信重臣。
鲁隐公草草下葬,没有享受国君的规格,得到谥号“隐”,意为“不尸其位”,细细琢磨,还真是有讽刺意味。这个历史事件让我想明白一个道理,以前我总是纳闷,为什么当权者对政敌那么心狠手辣,甚至有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现在我明白了,不是对小孩子不放心,而是怕有野心家(如羽父这种)借此投机,所以干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我后脖颈子不禁又是一阵发凉,可以想见,后世当权者每次读《左传》,看到鲁隐公之死,心肠都会变狠一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