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5月16日，由苏州市河南商会珠宝玉石委员会主办，苏州市文同玉雕文化培训中心、苏州和田玉网承办的第四期《师说玉》名家讲堂如期举办，邀请了江苏省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玉石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陆子冈艺术馆副馆长林男先生作为本期《师说玉》名家讲堂的主讲嘉宾。林男先生以独特的视角，深入浅出的方式对“什么是玉？”做了崭新的诠释，令人们耳目一新。苏州市河南商会珠宝玉石委员会的部分会员及苏州玉石行业从业者数十余人，来到讲座现场，林男先生的讲座集学术性、文化性、知识性、趣味性于一体，现场引起了广大听众与林男先生的互动交流，气氛浓厚而热烈。现将林男先生讲座内容编辑成稿，以飨读者。
——苏州和田玉网
第四期：“师说玉”名家讲堂：什么是玉？（二）
主讲人：林男
江苏省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玉石专业委员会秘书长
陆子冈艺术馆副馆长
上期回顾：什么是玉（一）
第四期“师说玉”名家讲堂：什么是玉？（一）
三、玉石不分
下面来讲一讲玉石不分的问题。有人说古人云：“石之美者为玉。”我查遍了古人没有说过。石之美者是玉吗？和田玉到底是国石，还是国玉？一会说是国石，一会说是国玉。有人说绿松石是四大名玉，他的名字都不叫玉。会是四大名玉吗？为什么绿松石古人不称玉？但现在我们又称其为玉石了。所以，到底什么是玉显得很重要了。要弄清什么是玉，那么一定要弄清什么是石。我们古人把地壳里面硬的东西叫石头。其实，石有两种，比如有一种叫金刚石，金刚石就是一种单矿物，这个比较抽象，我们先不展开。第二种，就是有好多小的金刚石，他一颗颗的小金刚石结合在一起的，比如黑金刚石。就像我们用米煮成饭，再把饭压扁了，压紧了、晾干了就变成了糕。这个糕里面就有一颗颗的米粒。一颗颗的米就像矿物一样，组成的糕就是岩石。自然界的矿物就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单个，水晶就是单个的，水晶的矿名叫石英，集合在一起就是石英岩，里面有好多好多小的石英聚集在一起。石英岩玉就有很多，比如马来玉、东陵石、贵翠、密玉、黄蜡石、玛瑙和玉髓都等。单矿物的大一点的，好一点的就可以做成宝石。所以就会出现两个名称，一个叫矿物名，一个叫宝石名，也有的两个名字合二为一的。比如说，钻石的矿物为金刚石。钻石是宝石名，金刚石是矿物名，金刚石不一定是宝石。为什么有了金刚石还要起钻石这个名字呢？因为作为宝石需要符合某种要求和条件，才叫钻石。但钻石是不是金刚石，那肯定是，这是指矿物属性。所以，前几年俄罗斯发现一个大的金刚石矿，就说世界钻石市场变化了，那是不全面的。有可能俄罗斯这个矿主要是工业用途的金刚石，达不到宝石级的钻石，并不会影响钻石的市场。
和田玉的矿物成分叫透闪石，还有一种矿物成分叫阳起石，也是组成和田玉的矿物。阳起石原来是一味矿物中药，专门治疗男性病的药。在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就有描述。曾经与一位中医专家一起讨论阳起石在临床上的效果。他说临床试验的效果不好。大概是治疗方法失传了，所以没有疗效。我问他是否考虑过外用。他说没听说过。怎么个外用法？你要知道我们的和田玉中的透闪石、阳起石的矿物非常小，小到几纳米，戴玉是否可能就会通过人的汗腺进入人体呢？他说完全可能，但没有研究过。
下面我重点讲两个问题。1、我国古代是怎么定义玉的。2、现代怎样定义玉才好。古人是怎么讲玉的？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的定义。他说：“玉，石之美有五德者。”很多人断章取义，说“石之美者为玉”。玉具有哪五德呢？我们待会专门讲。所以没有五德，就不能称玉。缺少一点的美石，古人叫什么呢？比如许慎还区分有“石之次玉者”“石之似玉者”“石之美者”等。不管是次玉者还是似玉者，都还是玉石或者与玉有关，但“石之美者”恰恰就不是玉了。古人分的很清楚，是今天的人玉石不分，说成：“石之美者为玉”。
我们来看看许慎说的是哪五德？首先把许慎的原文看一下。因为现在除了《说文解字》的书以外，在正式出版物上很少能够找到一字不错的表述。这段50多个字，一般会错上1、2个字。最多的我发现有7个错别字，是高校的一本宝玉石教材。许慎《说文解字》：“玉，石之美有五德者。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抟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枝，絜之方也。”
我们先讲第一德“仁”。许慎的“润泽以温”与孔子的“温润以泽”非常相似，又有不同，我认为是一种进步。这里头首先是润和泽。润大家都会说油，其实油不是润。润有润滑的意思，但在这里主要是指自内而外的一种光泽。另外还是教化的意思。比如说：“润物细无声”。这就是为什么衡量玉石品质时用温润度而不用油性的原因。玉润泽的结果是给人以温和感觉，也就是仁。仁是什么？就是爱人。这个仁，表明君子有一种内涵、一种胸怀。比如，平常说这个人气质好，就是从内在透出的一种温润质感，在儒家思想里赋予仁的内涵。那么温润是怎么来的？与宝石学上的光泽有何区别？我们要从科学上来讲解一下。光泽就是，一束光打到这个玉石表面的反射能力。假如这个玉是微透明的，一部分光线就进入到玉的内部。由于玉里头有好多细小矿物，比如和田玉的透闪石矿物，纤维状的,也有短柱状的，光进去了，然后进行逐级反射，最后全部又回到了玉石的表面。这就是产生温润度的原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古人要说“精光内蕴”。我们怎样做玉器做的让他温润呢？有个字叫圆润。珠圆玉润，圆了就会润。为什么圆了就会润呢？因为温润度还与玉石的形状有关。圆弧状的外形，更加能够把内反射光线集中起来。而无字牌，往往是扁平的，比较薄，光进入牌子后，内反射回来的就不多，透出去的多了，就显得不够温润了。所以有的牌子表面做成弧度，以增加牌子的温润度。另外，再好的牌子看它的温润，要看牌的边角或者云头雕刻处。另外苏州人做玉一般不抛光只打磨。也可以说抛亚光，目的是让更多的光进到玉石里面，增加玉的温润度。抛高光，会让玉亮一点，但进入玉石的光就减少了，温润度就降低了。那为什么还有人抛高光呢？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好的玉，抛高光可以掩盖一些缺陷；第二是某种特殊的工艺需要。一般来说把玩件都抛亚光。这就是温润的科学内涵。温润的温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玉石的不冷也不热，是和田玉在热传导方面惰性的表现。往往冬天握玉不太冰，夏天也不太凉。比如说一块铁，火一烧你不能拿，这是热的传导好的表现。另一层意思，就是温和的意思，中庸的意思，这是中国传统文化所追求的内涵。所以温润作为一种玉的表现来说它是最最重要的一个品质。很多追求的玉质感就是温润感。比如瓷器，它的最高境界就是像玉一样温润。因为瓷器表面有一层釉，釉是半透明的，把里面做点气泡，让光线进去多呆一会，再反射出来，就能做到一点真实的温润度。反过来不好的玉叫瓷质感，就是石性重，不够细腻或者不够纯净所致。所以温润如玉成为了审美标准。玉中极品羊脂玉，首先不是以白取胜，而是以羊脂的质感为先，以温润取胜。我们用温润度，反对用油性，油是一个表面的，温润是由内而外的。在座的玉雕师，你要想方设法把玉的温润度表达出来。假如温润又与作品的主题对应起来，这就是玉雕高手，堪称大师。比如表达少女的皮肤，体如凝脂，玉是能够表达的。那么温润的反义词是什么呢？也有两个。一个是干，另一个是过油，油多到像肥皂、像蜡烛。我们在玉里也发现有这样的玉。我们看俄罗斯玉，相比和田玉，俄罗斯玉就有种腻味。油过了，它不完全是干，光说干不能解释俄罗斯玉。所以玉，越温润就越好。因为温润是中庸的。温润既继承了传统文化，又反应了玉本质的、内在的大美。因此，温润度是玉石的核心美感和标准，在古代不把没有温润度的美石称为玉。比如，有人说绿松石是四大名玉。我认为绿松石虽然历史悠久、色彩优美，但不透明，没有温润度，所以古人不称其为玉，也不可能是古代四大名玉。当然，今天也可以把绿松石、青金石、孔雀石等不具温润的美石放宽条件而称为玉石。
许慎的第二玉德叫“义”。许慎说：“?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先说理字。《易经》：“理，治玉也，从玉从里。物之至坚者，无踰于玉，然其中自有纵横离合之纹理，以治玉之工视之分明如田土之疆里也。”玉的内在就像一个农民看了田地，他知道有沟壑有田埂，哪里肥沃哪里贫瘠。这就是理。从现代玉石学来讲，就是玉的结构。学玉的一定要知道玉的结构。只要是没有结构的都不是玉，结构就是玉石里面矿物是怎么排布的。一个玉匠是知道这些结构的才能把握这块玉。?，康熙字典有解说：“肉中角，角中骨”，也是一种结构的概念。所以说，“?理自外，可以知中。”可以理解为从外面看，就可以知道里面的样子，知道这块玉的好坏，不骗人。所以和田玉的这种品质被许慎赋予义德。那么，其他玉是不是不能呢？比如翡翠就难多了，需要赌石；南红也是难以捉摸的。这就跟玉的成矿有关。相对而言和田玉是能够形成比较均匀的块状构造，再经过河道搬运和沉积，起到优化的作用，相对容易通过外面来判断内在的质量。但不完全，也有“一刀穷一刀富”的时候。那我们如何可以通过外表判断内部的品质呢？可以通过表皮的毛孔、绺裂和构造（云絮纹）来判断玉石的细腻度、纯净度以及绺裂等内在品质。从玉石的结构和构造看，具有一定的细腻度才能算玉，这是基本的玉石标准。比如我们家这块花岗岩，再漂亮也不能算玉。
许慎的第三个玉德叫智。许慎说：“其声舒扬，抟以远闻，智之方也。”说的是玉石能够发出清抟徹远的声音，像君子的智慧一样。从科学上看，发出美妙的声音与其致密的结构有关。致密的结构，可以象征人的内在品质。正像孔子所说的“缜密以栗，知也。”智慧的人一定会修炼自己的内功为己任。智慧的人，迟早会因为自己的智慧声名远扬，并且让人津津乐道。和田玉还有一个优点古人可能没有总结出来（确切讲是我没有发现，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就是紧密团结（致密）、手拉手（交织）、相互帮扶（大的带上小的纤维缠绕结构）的一种品质。和田玉这种错综复杂、特殊的结构，造就了智慧的和田玉，并且延续万年而不中断。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华民族会具有这么悠久的历史而不中断，成为世界文明史上的奇迹（古巴比伦（美素不达米亚、古埃及、古印度、古希腊等都已经中断了）。另外，抟以远闻，也是一直是传统美学的一种形式。比如玉音袅绕、一波三折等。
许慎第四个玉德是“勇”。许慎说：“不挠而折，勇之方也。”不少人解释为玉石的坚韧性。其实这是有疑问的。仔细看，许慎意思是“玉可以断，但不可以弯曲。”这是宁死不屈的精神。与“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是一脉相承的。挠性，是物体受力变形，作用力失去之后不能恢复原状的性质称为挠性，常用于矿物学。具有层状结构的岩石如千层岩、石棉之类的，具有挠性。但是和田玉具有较高的硬度和极高的韧性，可谓坚韧不拔。这么说，和田玉可以弯曲也不会断，这叫“挠而不折”，但是玉德是要表达中国人不挠而折的勇敢精神。不过，坚韧性是玉石的重要条件之一。国内学术界对玉石和宝石的区分基本统一了认识。具有美观、耐久和稀少的单晶体矿物为宝石。具有必要品质的矿物集合体叫玉石，或者是彩石。彩石是具有一定品质的，但坚韧度不够的美石。比如寿山石、青田石等。寿山石里的田黄比和田玉都贵，不是现在贵，历来都很贵。荣宝斋在年代买一块田黄花了18万，那时候玉才几百块一公斤，田黄贵多了。那田黄也不能叫玉，不叫田黄玉，也不叫寿山玉，一直都叫寿山石和田黄石。这是为什么呢？他和玉还是缺那么一点点，还是很关键的的因素。寿山石等这些彩石不够坚韧，刀就可以刻划，所以不能称为玉。不坚韧能成为我们中华名族的精神吗？能成为君子比德于玉的玉吗？所以包括四大名石只能作为雕刻石。
不管你坚韧度多好，一旦超过了能够承受的力量，总会有断裂和破碎的时候。一旦断裂，玉石就有断口。古人又赋予和田玉断口一个什么品德呢？许慎的第五个玉德是“絜”。为什么不是往往被理解的“洁”呢？许慎说：“锐廉而不刿，絜之方也。”说的是玉石虽然尖锐、有个性，但不伤害人。这是一种作为君子的一个处事法度。一般玉石会有贝壳状、平坦状和参差状三种断口。而和田玉就是那种参差状断口，既不是像贝壳状那样耀眼、伤人，也不是像平坦状的无个性和无原则。从文化的角度看“絜”字，度量圆形物体的方法叫“絜”，与衡量直的东西叫“度”相对应。作为君子，与人交往有一定的法度。比如外圆内方、比如圆通而不圆滑，这叫君子的处世之道。既不是老好人，也不一天到晚做恶人。这就是絜德，而不光是一般理解的高洁的品质。
我们说到这里，可以综合今天的科学和过去玉文化的内涵，把玉定义为：“玉是细腻、温润、坚韧和纯净的美石。”大家想想有没有道理。希望能够听到你们的意见和建议。谢谢大家！
“师说玉”名家讲堂
主办方：苏州河南商会珠宝玉石委员会
承办方：苏州文同玉雕文化培训中心、苏州和田玉网
举办宗旨：
自苏州市河南商会珠宝玉石委员会成立以来，便以服务苏州市河南商会珠宝玉石委员会的广大会员为主要宗旨。为了给广大会员搭建一个玉雕文化、玉雕技艺、品牌建设、商业信息分享等交流与学习的平台，特别组织举办“师说玉”名家讲堂活动。定期邀请文化学者、玉雕大师、艺术名家、玉界权威与专家开讲，自举办以来便引起强烈反响，一直受到会员及社会人士的广泛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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