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渠宝笈著录苏东坡第三幅画作首次亮相

在香港电影《无双》里,郭富城和与众人聚在一起赌《偃松图》的真假,郭富城认为《偃松图》为真迹,并确定剧中其他两幅流传于世的《偃松图》也均为真迹,他的理由是手法高明的绘画大师,可以力透纸背,所以即便将作品揭开二至三层后,每一层均仍为清晰的画作。

《无双》电影中的《偃松图》,偃松在哪里呢……这是“潘天寿”版的《偃松图》吧……

张大千《坡公偃松图》纸本设色×43cm吉林省博物院藏

01年是清华大学建校周年,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联合首都博物馆,以古代精品绘画为基础,联合举办“水木湛清华:中国古代绘画中的自然”展,为校庆献礼。

《木石图》

《潇湘竹石图》

这次展览最为引人瞩目的就是目前收藏在崇文堂文化的苏轼《偃松图》,众所周知,苏东坡传世画作仅三幅,除佳士得年拍出4.亿天价的《木石图》,前《人民日报》社社长邓拓捐予中国美术馆的《潇湘竹石图》之外,就是几乎从未公开露面,曾著录于《石渠宝笈》、现由崇文堂赵全甫收藏的《偃松图》。中国美术馆藏《潇湘竹石图》和佳士得拍出的《木石图》已为公众所知晓,真赝也多存在争议,而《偃松图》却一直深藏未露,这次是首都公开向公众展出。

曾被作为镇司之宝著录于01年赵全甫编的《崇文堂珍藏手卷集》中

《偃松图》不仅是苏轼一生的传奇写照,更是千载之间历史的观照。人生如梦,多少繁华成为尘埃,《偃松图》的命运、《偃松图》的阅历、《偃松图》的价值,已在历史的幻化中凝固和升华。

4月19日,《偃松图》缓缓展开。新华社记者翟翔摄

此卷苏轼(7-1)的《偃松图),乾隆皇帝题写引首“松石间意”四个大字,次亲自御题,并有十位御前词臣恭和附诗,其中张照的诗题写在前隔水处,另九人题写在卷后,《偃松图》上有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的五十余方收藏印、明代李日华的“李君实鉴定”和其子李肇亨的“檇李氏鹤梦轩珍藏记”二印、乾隆御用印六方(会心不远、乾隆宸翰、比德、郎润、几暇怡情、得佳趣)、题乾清宫鉴藏玺十三玺,卷尾有项元汴压卷题记云:“宋苏子瞻《偃松图》名贤题咏,项子京真赏。”卷尾有元末明初大鉴赏家张谦、黄廷玉的跋文,明代大文人朱惟嘉、郑伯固、钟璹等三人或诗题、或长跋,及明清其他收藏家曾经鉴藏过的数十方收藏印,可谓钤印累累。此卷既在清宮《石渠宝笈?初编》中著录,又在乾隆皇帝的诗文《清高宗(乾隆)御制诗文集》中有记载。

《偃松图》进入清宫后,先是乾隆皇帝于乾隆庚申(乾隆五年,)题写引首“松石间意”四个大字,并落款“乾隆御笔”。同年长至日(夏至日的别称),乾隆在《偃松图》左上角题诗道:“东坡先生倔强人,画禅笔阵皆相似。秃毫特写老松枝,老松枝偃性不死,譬如壮士头可断,古心劲节焉肯毁。磕敲应作青铜声,虚堂飒飒寒涛起。乾隆庚申长至日御题”直接点明此件作品的三重含义:乾隆皇帝认定此件作品为苏东坡的“画禅笔阵”,即为苏轼的禅笔画;此图寓意深刻,老松犹如壮士“头可断、节焉肯毁”;苏轼的人品、画品在这里得到乾隆至高无上的赞誉:“磕敲应作青铜声,虚堂飒飒寒涛起。”

4月0日,北京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参观者在传为北宋著名文人画家李公麟所作的《兰亭修褉图》前驻足拍照。

乾隆十九年()前后,《石渠宝笈》初编主撰人、乾隆御前大臣、代笔人张照“奉敕恭题苏轼《偃松图》”。其诗曰:“儋州翁去八百载,岁寒风味曾无改。写松自写松其心,与不传者展卷在。蛰龙不知真龙知,无声乐奏无言诗。重瞳回处和天倪,珠帘玉案松风吹。”在画的中上部,乾隆再题诗一首:“神以行之气以载,与真松不毫厘改。玉局邈矣如晤谈......”并落款:“甲戌(乾隆十九年,)新正,再题即用张照韵。”新正是正月的别称,这说明乾隆、张照是在乾隆甲戌年再次阅看这卷书画并题诗。

4月0日,一名参观者在传为苏轼所作的《偃松图》前驻足观看。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孔斯琪/摄

徐邦达先生曾在年撰文《苏轼偃松图卷》认为这是“南宋行家之作”,也就是说这至少是一件南宋画。此画主题虽然是偃松,然并没有跳脱北宋文同与苏轼擅长的竹、木与石题材。

徐邦达在鉴赏文章中写:按此图笔法劲利,是南宋行家之作,比之《怪木竹石图》工能有余,文雅不足,此正如卷后张谦所说的:“故余谓凡公之画,皆当以画外之画观之”,也就是东坡自己所说的要不求形似那只有《怪》图才能符合此说。最明显不是苏氏真笔的一点,则更在款字上,此款书法平庸,去苏字距离较大,而且印记的篆法硃色也都不像是北宋时代之物。又看款书墨色暗淡而点划模糊,似乎是后来添上又故意揩擦使之古旧难辨,以迷人眼目,那么原非苏画而为加款附名,亦未可知,总之是南宋时代的伪本是毫无疑义的。张谦所评苏画种种,虽合乎逻辑,但与此图并无干系。又此卷用加浆半熟纸,在南宋人画中经常能够见到,也是定为南宋人画的一种佐证。至于题跋、鉴藏印记则全真,且似非后配,可见张谦等人都不是善鉴者。”

黄柏林:苏轼《偃松图》卷辨析

苏轼《偃松图》卷,短卷纸本。历代收藏印记累累,曾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卷三十二9页,为清宫旧物。

展卷间,清朗纯净之气,扑人眉宇,偃松奇崛古峭,左向横斜盘伸于石间,石旁修篁数丛,笔法劲利,挥洒自如,有挟大海风涛之势,移时展阅,如奏笙簧。

其风格笔法,构图悉同于苏轼尽传于世的三件作品:即现藏于日本的《枯木怪石》图卷;邓拓先生旧藏的《潇湘竹石图》与上博所藏的《竹石卷》(文同合卷)。

《偃松图》局部

画下角款识行楷眉山苏轼四字,下钤赵郡苏氏,朱文大印一方,按坡公书,少学徐季海,姿眉可喜。中晚岁出入颜平原,李北海,健劲浑融,审视款识,纵横斜势、撇画点勾,个人特征明显,当属中晚年手笔也!

惜历代递藏者爱不择手,竟日把玩,致使卷首小竹及款字稍有磨损,造成墨痕精神乏焉。欲辨别《偃松图》卷的真伪优劣,最关键的一环还是不外乎原始而科学的“目鉴与考证”,然目鉴已无法给予我们直接与良好的信息条件。

《偃松图》局部

因为有比较才能有鉴别。苏氏作品已存世殊少,仅存的三件画作,真伪尚无定论,尽管各存己见,也只能求同存异,作为国之重器,散藏于各大博物馆。相对而言《偃松图》卷,且是一件流传有绪,脉络清晰的清宫佚物。引首清高宗弘历“松石间意”四大字,乃是早年所书,笔墨厚重,笔法圆润合度,神完气足,一派皇家气魄。前隔水花绫,有三朝翰臣张照题诗,画上有高宗弘历题诗。

第一次题于乾隆四年,时隔16年再和张照韵诗二首,分别于同年的正月与五月间,诗后跋语云:几暇展阅再用其韵。乾隆帝在画上题后尚不过瘾,还多次临仿此卷。

如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的仿苏轼《偃松图》(卷三十六册9页),再仿苏轼〈偃松图》(卷40册4页);临仿之后还未尽兴,再用苏轼《偃松图》笔法画《夷齐庙松图卷》(宝笈三编三卷页)及《岁寒三友图》,图录于承德避暑山庄博物馆,审其绘画之笔墨,盖师法胎息于东坡,一目了然。

显然《偃松图》卷在清代宫廷已成为循绳墨而不颇的标准器。乾隆帝并自诩“苏家后唱是,允称益者友”。由此窥知乾隆帝秘藏于御书房的东坡此卷,钟爱至深之钦也。

《偃松图》局部

画后跋者张谦,乃元大鉴赏家也。从中国美术史中获知,元代公私收藏亦大有人才,公者略而不述,私家收藏最显者当推仁宗三姐鲁国大长公主。

其他名者有乔篑成、焦敏中、赵孟頫、鲜于枢、张谦、郭天锡等人,他们收藏了许多唐宋名迹在我国书画史上占有显著的地位。史记张谦为元代鉴藏家,确为不虚,我们可以从张谦对《偃松图》卷的跋语中获知张谦评画的高识灼见。

又缙云朱维嘉跋,语不录,考朱维嘉字士亨,学者称为素履先生。明洪武间由卢龙县令,晋升国子监丞,为明初赫赫名儒,著有《素履文集》十卷,现藏于中国台湾省图书馆。

再郑伯固,钟涛跋,余无考。其跋内容皆言坡公为人,为诗词,作画之高妙者。黄X(名缺),字廷玉,铃印两方黄廷玉,庚戌首科进士,考明太祖于洪武四年本科举行后,即于洪武五年下旨停止科举,历时1年。

至洪武十七年重新恢复科举制,依次推知,庚戌首科当为宣德五年庚戌科,即黄廷玉跋于年中进士以后的几年间,日月忽其不淹兮,距今亦近载矣!后复有清高宗弘历之翰臣等和诗:分别为蒋溥、汪由敦、裘日修、观保、董邦达、钱维城、金德瑛、王际华、钱汝城等,其体势风格,皆为读书取仕必备的观阁体。然一望可知,俱出于本人手笔也。末尾有项元汴压卷题,记语云:“苏子赡《偃松图》名贤题咏,项子京珍赏。”纵观画卷跋尾,收藏印记有百余枚之多,其中有明中后期大收藏家子京密玩,项元汴审定真迹,明李日华之李君实鉴定,明末李肇亨的椎李李氏鹤梦轩珍藏记,清高宗的太上皇帝,古希天子,乾隆御览之宝等。迄今为止散藏于世界各大博物馆的苏轼书画作品为数不多,而曾出自项元汴奁中的就有11件之多。

如《新岁展庆人来得书》帖,《前赤壁赋》首缺字,文徵明补字,《覆盖》帖,《吏部陈公诗跋》,《一夜帖》,《或见》帖,处辨才韵诗二页,《渡海》帖,《归院》帖等等。

后人对项氏鉴藏书画的认同与肯定,几乎到达迷信的地步。由此说明,项子京鉴定苏轼作品的权威与至高信誉。再述在鉴赏领域与项子京处于伯仲地位的李日华,日夕烟云供养,能书善画,常年浸淫于前人墨迹之中。曾经拥有或长期递藏,其收藏之富,鉴别之精,足可与项氏比肩也。

《偃松图》局部

可想而知,此苏轼《偃松图》是由李日华之子李肇亨(僧名常莹,)转入清宫收藏的,因为清兵入关后,李肇亨遁入空门为僧人,至康熙三年后尚健在,画的脉络流传,归属已昭然若揭也!至于此画何时佚出宫外,暂无定论,从石渠继编,嘉庆御览之宝诸玺看,则应是嘉庆以后佚失者无疑。

也许应该在年前的英法联军中佚出海外的可能最大。因查阅《清宫佚目》、《国宝沉浮录》皆无记载此卷。故溥仪佚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解决上述问题后,再试论《偃松图》卷所用纸张及创作年代,造纸及纸质的年代鉴别,历史记载甚稀。相传东汉蔡伦发明造纸,然随着西汉墓的不断发掘,出土的罗淖尔纸及霸桥纸等,造纸年界的划定,已成不攻自破的失实记载。故各个时期,各个地区,都能造纸,所造纸张亦各有不同,相对明清用纸较易鉴定。特别高古书画的用纸鉴别给后人遗留下许多疑惑。因而纸的判定,让鉴定者如堕十里云雾,莫衷一是。

北宋以降,竹纸渐盛。然竹与稻草,麦秆所造的纸纤维太短,不宜长期保留使用,人们又将竹浆及麻长期浸于水中,再加少量胶质,造出的纸平均细洁,细致薄匀,生熟得体又能发墨。

据载苏轼被谪归来儋州,托人从越州购买大批竹纸,其时王安石等亦喜用此纸。《偃松图》卷的用纸,极有可能就是此类用纸。在放大镜下细辨,纤维长短不一,浆汁较重,色泽洁白如新。与记载似有相符之处,足以令人可信。最后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创作年代,首先要排除南宋仿制的可能。元人张谦云:“苏文忠公当宋之盛,以文章重天下。然才太高,名太盛,竟不容于当时。”

罗大经《鹤林玉露》亦载:“东坡以元祜党人,遭王室歧视,徽宗朝所编《宣和画谱》卷十二,《墨竹小品》收入画家十二人,却有文同而无东坡。东坡卒后,其惨状更烈,诏毁《东坡集》,并《后集》,余者如印版碑碣榜额,系东坡书撰者并一概除毁,有诗为证:“笔底飓风吹海波,榜悬郁郁然岩阿。十年呵禁烦神护,奈尔焚拊灭札何!”

李商老《日涉园集》卷十,直至卒后的70余年后,始被追谥文忠,可见在如此四面楚歌的高压下,谁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

与此同时,我们又惊喜地发现了东坡友人刘叔赣所撰的《题画诗》中,找到了一段记载,那就是苏子瞻家观画松图歌:“君家图书皆所见,近得此松尤可羡。根蟠平石蹙蛟螭,杆出青冥超雷电。橙枝横斜复几尺,绿华茸茸铺绣线。空堂深沉白日寒,肃肃似有风吹面……”刘叔赣神宗时中书舍人,善诗,知赏鉴画,著有《题画诗》一卷。这段刘叔赣在苏轼家观画松图,归而所作歌。细品之歌,再赏其画,可谓绝佳的图文描写。

假设为《偃松图》卷跋文,诚然亦显恰到好处,毫无枘凿之嫌也。鉴于以上种种因素,可以断言,完全可以排除南宋人仿制画作的可能,苏轼《偃松图》定为真迹已是不争的事实。元明以降,文人画风高涨,东坡的竹石才视为珍品。嗜古成癖,精于鉴赏的乾隆帝给我们提供更为确切的具体年代,那就是《偃松图》作于宋哲宗治政的元祜年间。以诗为证:偃松画自元祜载,春秋八百沧桑改,抚松亦乃思其人,松则传焉人亦在,似乎否乎我亦知,兴宋还叠瀛仙寿,底须娄举黄与倪,试听古籁千年吹。

苏公一生凡九迁,经六帝,乾隆缘何将《偃松图》定为元祜载,则是不得而知了,相信自有他精思独辟的高见,留待我们的将是进一步核实考证。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yangqishia.com/ysjb/6385.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